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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且涟猗 || 乡间有个尤大夫

 花海诗音 2021-10-28



清 且 涟 猗

风 流 著






印  象



乡间有个尤大夫

好久未见尤大夫了,他还是那般洒脱吗?他进城居住好几年了,如今生活得怎样,还常去村里的卫生所给人看病吗?春暖花开,是个拜访的好日子,打听好地址,没费事就敲开了房门。高挑的身躯,刚毅的面容,文人的气质,绅士的风度,尤大夫风采依旧,不显一点老态。面对这样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你相信他是一位土生土长的乡村医生吗?

尤大夫在我们家乡一带名气很响,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那时,我随大人去南故县村姑奶奶家走亲戚,总是快到吃饭时,才见姑奶奶的二孙子——我的二表哥急匆匆赶回家来,边致歉意边述说工作的繁忙。他一直在尤大夫牵头的村卫生所工作至今。

尤大夫叫尤广泽,有些年纪大点的人叫他老尤。我觉得,喊他“尤大夫”的乡邻,自然对他充满敬意;而“老尤”的称呼,对他则更多了一层信任和亲切。在这里,“老”的含义是真诚的,纯朴的,是兼有尊敬、亲昵和奖赏之意的,一句话,是百姓“口碑”,金杯银杯换不来的。不像某些想当“大师”的人,借“老”字做文章,在“老师”一词上偷换概念。尤大夫本人似乎并不在意别人怎样称呼他,他只是四十年如一日,一如既往地履行着一个医生应尽的职责。我第一次到他的卫生所的时候,便感受到了他的严谨和在行。一个并不算大的四合院,门诊室、治疗室、化验室、放射科、药房、病房、锅炉房一应俱全,设施虽然还嫌简陋,但一切布置得井井有条,甚至连厕所都打扫得非常整洁,比有些乡镇医院还像医院,附近十里八乡的群众也都习惯于称其为南故县医院。后来,院子里又添了假山和花木,更增了些幽静与情趣。

尤大夫看重病人不看重金钱。他长于中医,主张疾病以防为主,提倡药补与食补。以前在乡镇工作时,我与同事们去看病,他总是说,你们是温室的花朵,不抗风寒。开了单,拿了药,他不忘嘱咐:“西洋参炖鸡,多吃点肉、喝点汤。”他曾派人到我妻子的打印社去复印过全国健康专家洪昭光教授的演讲报告《让健康伴随着您》,并且让我多看看。我看后受益匪浅,专门把里面提到的、《菜根谭》里也有的两句话记下来,请我擅长书法的同学白露给我写出来,挂在墙上,时时自勉。这两句话是:“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尤大夫的医术如何,其实我并说不清楚,但我知道,他荣获了“全国模范乡村医生”称号,是泰安市优秀共产党员,至今已蝉联五届区政协委员,还被评为泰安市“十大文明市民标兵”。前几年,我在《大众日报》上读到过一篇题为《乡村“白求恩”》的报道,是介绍他的。还有许多媒体记者都采访过他。他和他的简易医院一直都是镇里的一张名片。镇是泰安市岱岳区夏张镇,镇驻地位于泰山西南20公里宋真宗封禅泰山走过的西御道上。官方评价或有拔高之嫌,倒是找尤大夫看过病的患者中,有人写过一首藏头诗礼赞过他,可视为大家的心声。可惜,时间一长,我忘记了诗的内容了。

改革开放以后,尤大夫承包了村里的卫生所,在治病救人的同时,他时刻不忘乡里乡亲。远在新疆的同村人李继宝在外混得不错,也想为家乡做点事。他俩一拍即合,几千公里的两端,被电话连接着,被乡情牢系着。大汶河中游的一条支流浊河源于泰山西南的一些山谷,流经他们村东,多年来一直没桥,给村民劳动和出行带来很大不便。尤大夫与李继宝商定在河上架桥。尤大夫一下子拿出10万元,并且负责组织施工和一切善后事宜,后来又与人合伙出资硬化了村里主要街道以及通往村外的干道。在这之前,他还独自出资维修了村南600米长的路基。从1982年开始,他坚持每年为本村50岁以上的村民和教师免费查体两次,并建立了专门的健康档案。国家每次洪水、地震等灾后捐款,他都积极带头,还经常接济生活困难的亲戚和乡邻,加上这些年来为了修路架桥和维修校舍、敬老院以及村里改水改厕等公益事业,他总计无偿捐献个人资金50多万元。要知道,他一个村级卫生所,规模有限,要给十几名职工发工资,还要更新和添置设备,有时还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开支,整个大家庭也有很多花项,所以并不是钱多得没处花。

尤大夫犹如一块磁石,到哪里都能形成一个磁场。不算他天天接触的病人,社会各界其他人士都被他吸引进磁场中来,有普通群众,有党政干部,有高雅的学者,有忙碌的商贾,有世交的朋友,有邂逅的旅人。闲暇时间,左邻右舍喜欢跟他聊天,不经意间总有收获;远方朋友乐意找他谈心,轻松对话之中备受启迪。他到外地出发,还不忘利用熟人穿针引线,帮镇里招商引资。他是市委书记和县区以及乡镇各级领导的座上客,村民们也从没有感到他是外人。

我走近尤大夫,是因为王勇。尤大夫与王勇的父亲是同窗好友。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王勇的父亲因病不幸去世,刚刚初中毕业的王勇放弃了继续读书,而是在尤大夫的帮助下学了医,后来就直接做了尤大夫的徒弟。尤大夫乃性情中人,又兼膝下无子,自然把王勇视为己出,垂爱有加,悉心传授医术与做人的道理。加上王勇“品学兼优”,徒弟变成女婿便是水到渠成的事。尤大夫并不自私,虽然把王勇留在自己家门,但给他新盖了四间瓦房,让王勇独院另居,给他留够生活的空间,而且还让王勇把奶奶、母亲一起接来共同生活,以绝王勇有“异乡”之感。可惜王勇的母亲不久也因病去世,尤大夫对王勇就更尽人父之爱。王勇和我是邻村,是我小学和初中的同学,还同过桌。初中毕业以后,我们天各一方,至多年后重逢叙旧,我为他欣慰,也对尤大夫再添一分敬意。

尤大夫心态很好,乐于和年轻人交流思想。我和几个同学每次去找王勇,尤大夫都不让王勇接待,而是让到他的家里做客。大门上装有门铃,正疑心身在农村的尤大夫还这样“新潮”,有人解释了:“他家院子深,怕夜间有急诊病人叫不应,他特意安上的。”进了大门,果然是庭院深深,但一切井然有序,特别是遍植花木,犹如花园一般。房屋虽旧,但收拾得干净利索,桌上无尘土,墙上有字画,客厅宽敞明亮,餐厅温馨可人。进可容身,坐可暖心。尤大夫不吸烟,饮酒只饮少许红酒,但并不反对别人吸烟、饮酒,只是出于医生的职业道德和习惯,不忘提醒客人尽量别吸烟、少饮酒。因此,喜欢饮酒的客人就觉得不够尽兴,而喜欢文化的客人却找到了知音。九年前,我自编自印了个人诗文集《流水潺潺》,送给王勇一本提意见,不想却成为尤大夫鼓励我的平台。他说:“都说雅俗共赏,但俗人还真赏不了你。”当然,我知道自己的斤两。

如今,尤大夫把卫生所交给了王勇,自己退休搬进了城里居住,每周只回去一次坚持“专家坐诊”。王勇也早已独当一面,接过了尤大夫的班。夫妻二人夫唱妇随,把个卫生所打点得更加红火。进了城的尤大夫并不清闲,总有求医者慕名前来,延伸着他的磁场半径。闲暇时,他也养些花草,串串亲戚,见见朋友,主要是照看外孙和外孙女上学,其情悠悠,其乐融融。尤大夫重友情重亲情,给外孙取名天伦,给外孙女取名之乐,让外孙随父姓,让外孙女随母姓,两面兼顾,用心若此。他重视启蒙教育和素质教育,头些年他让刚刚上学不久的王天伦给客人们背诵唐诗和《三字经》;今春我去泰城拜访他的时候,他又让才6岁的尤之乐当场给我们弹奏了一段钢琴曲。那天,尤大夫还告诉我,最近他刚刚旅游回来。像他以前多次出去旅游一样,这次也是组织亲戚中的老人结伴而行,一切费用都由他出。到目前为止,他们的足迹已经基本遍及祖国的名山胜水。尤大夫深有感触地说:“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得要活到老,学到老。”

2009年1020日于“一鹤轩”

作者简介



风流,原名冯昌红,后改为冯伟,男,汉族,山东肥城人,肥城市政协文化文史和学习委员会工作室主任科员。文史学者、业余作家。1967年4月生于泰山西南、汶水之阳东军寨村。1988年7月毕业于泰安师专中文系并参加工作,1995年7月函授毕业于山东大学中文系。由乡镇中学语文教师转任乡(镇)党委宣传干事、党委秘书、党政办公室主任,后调市优化办(纠风办),再调市政协。曾任肥城市左丘明文化研究院常务副院长。系中国先秦史学会、中国散文学会、中华诗词学会、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泰安市政协文史委特邀研究员,泰安市重点社科课题负责人,肥城地方志特约研究员。个人业绩入编《中国散文家大辞典》《肥城年鉴(2018)》《边院文化》和新编《边院镇志》以及肥城市情网等,在新浪网建有个人博客(风流的博客)。斋名泰山西麓一鹤轩。

文学创作以散文为主,兼及诗词,作品散见于《时代文学》《山东文学》《散文百家》《青年文学》《泰安日报》《泰山学院报》等,入多部文选。出版散文集《清且涟猗》《甲午书简》。2017年1月,《甲午书简》荣获泰安市人民政府最高文艺奖“第三届泰安市文学艺术奖”三等奖。

主要学术研究方向:左丘明文化和肥城历史文化。主编、合编(副主编)、参编和策划文学、历史、文化、教育、党建、史志等各类图书20多部(正式出版11部,将出2部);创办左丘明研究唯一专门杂志《左丘明文化》(省内部刊号),主编(执行)8期;在省级和泰安市级报刊发表学术论文多篇、消息与通讯百余篇。多次荣获省市以上文学奖、新闻奖、社科奖。2016年4月家庭荣获第二届全国“书香之家”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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