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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夜深，都市里灯光摇曳，仰望夜空，我们将暂别这个城市——湖州 一车人，表弟一家，我和我的儿子杋大侠，因为有两娃在，也因为姑妈的伤情已经稳定，一路上变得轻松起来，表弟还鼓励他儿子涛囡，让涛囡把新学的谜语说出来让我猜，于是涛囡说出谜语： 1，2，3，4，5， 6，7，8，9，10， 一片一片飘，飘到啥都没。猜猜是什么？ 我突口而出：“雪花。” 涛囡有点很颓丧的说：“那么简单的谜语，我就知道娘娘肯定猜得出来。但是娜娜娘娘还有另外的答案呢，说也可以是飘在河面上的树叶，飘着飘着也会飘没了。” 我回答涛囡：“树叶飘着飘着会飘走，虽然飘走了，还是有形的，而雪花飘着飘着会化掉，化成了水，变成了无形的，谜语题意是飘到啥都没，所以雪花应该是正确答案，但是娜娜娘娘充分发挥了大脑的想像力，非常棒啊。” 杋大侠一直是酷酷的模样，没有参与我们的聊天，戴着耳机，手机屏幕亮着，可以看到他听着的英文歌，涛囡看杋大侠一直不参与我们的聊天，就很好奇的问哥哥在干嘛？我示意杋大侠把耳机给涛囡听下，涛囡听了一下表示不好听，然后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娘娘，哥哥是学霸还是学渣？” 我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斟酌了一下，想着应该怎么回答会委婉一点。 想了一会觉得有必要选择一种可以刺激他的话语，虽然他曾经是一个学霸，什么事都不用我操心，但是从初中二年级就开始玩游戏，成绩一直走下坡路。本来是要考县城元济的目标后来掉成了考入县城盐高。 一直以来采用鼓励的教育方式，以前因为成绩不好老师家访后，他会躲在门后面哭，考试不好也会表现很 忧郁，所以我常常会告诉他，考的好或者不好，都已经过去了，考的不好，找出原因，改掉缺点，胜不骄败不馁。但是现在看来不给一点挫折教育也是不行的。 所以我回答：“哥哥曾经是学霸，现在貌似是学渣，用心读书的时候是学霸，后来迷上了玩游戏就变成了学渣。” 黑暗里，我知道这话一定伤害了他的自尊心。杋大侠依旧沉默不语。 表弟接过话茬 说：“我就是学渣，理工学校和职校出来的都算学渣，像你小罗哥哥和杋哥哥么还算不上真正的学渣，因为他们一个是海盐元济中学，一个是海盐高级中学。这两个中学在县城是属于较好的学校了。” 涛囡继续说：“学渣么，是不是就是像我爸爸那样天天搬砖？学霸么是不是就是天天呆在空凋里，敲着电脑键盘的？娘娘你是学霸还是学渣？” 我弱弱承认：“我是学渣。” 涛囡：“那为啥你还能写文章？” 可能在一个十岁孩子眼里，能玩文字游戏的人，还是比较厉害的。 我说：“那是因为，娘娘从来没有停止过学习啊。” 杋大侠直到我们到达停车的地方，依旧沉默不语，下车后跟我说：“我想问一下，前面你们这样说话真的好吗？”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问他：“我们说的什么话啊？”他沉默半晌依旧不肯说。我追问再三还是不肯说。直到我自己想到是不是因为说学渣的事，他才承认是，他说：“你们说话需要这么直接的去伤害一个人吗？” 我一愣，随即回答：“我觉得是不是你心理不够强大啊？我们当时不都在自我解嘲，自黑自侃吗？我们当面说，总比别人在背后说要好吧？而且也是实际情况啊，你目前的学习成绩除了承认学渣级别难道还有别的词语可以形容吗？” 他说：“背后说我听不到，不会难受，当面说，我会很难受。” 此时他说话声音已经带哽，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一样。 我说：“我们当时都承认自己是学渣，而且你妈妈我，连学渣都不是，因为我根本没有机会像你那样一直可以专心的上学。你干爹（注，我表弟，也是孩子的干爹。） 也在自我解嘲说自己是学渣，就连涛囡，才十岁的孩子，也承认自己学习不好时，就是学渣，我们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也没有要贬低你的意思，我们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还是要从自己的身上寻找解决你这个所谓的被伤害的问题。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不管你是学渣还是学霸，我们都一样爱你，你以后到了社会上，会接触更多形形色色的人，会听到各种各样难听的话语，经历不同的挫折，而且那些外界给予你恶意和难听话语的人，不会像妈妈这样关心你，注意你的情绪，仔细地询问你什么事？因为什么而难受？” 他又例举了一些关于奥特曼拍摄时候如何艰难，到最后才有了那么高的收视率。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我说奥特曼的事，也不知道奥特曼的事跟我们今晚的谈话有什么关联，但是我还是对他说：“如果我们的话伤害了你，妈妈可以对你说抱歉，但是更重要的是，你要学会接受一切不利于自己心情的任何言语，学会自我调节，有一次，妈妈跟某个著名诗人一帮人吃饭，你见过的，那个戴鸭舌帽的大肚子，他当着一桌十几个人的面说我写的诗真是烂，我当时也是难受啊，但是你也得承认自己写的不好啊，人家毕竟是出了几本诗集，几本散文集的大家啊，人家文字，书法，美食，酒量样样胜人一筹啊，事事做到极致，你没有理由不承认他对你妈妈的定位啊，难道我也像你这么难受到去指责他吗？我只能自己默默多看书，多写多练啊，直到有一天能听到好多人都说你妈妈写的好时，不就战胜了内心的自卑吗？” 杋大侠说：“我只是在跟你倾诉，我心里的确很难受。” 我说：“跟妈妈倾诉是好的，也说明你是信任妈妈的，妈妈再跟你讲一件妈妈受打击的事，妈妈有一个写童诗评论的才子朋友，有一次我发他一首诗，征询他意见时，他直接告诉我，让我放弃写诗，他说一个人的写诗才华如果不在三十岁之前有所成就，就可以放弃了，这话等同于张爱玲说的那句：成名要趁早。也就是说：何忧，你还是别写了，那么烂的诗。 他跟鸭舌帽大肚子表达的意思是一样的，他们这么明白的否认妈妈坚持多年的爱好，你说妈妈难受不难受？但是我觉得他们都是真正的朋友，真正的朋友才会对你直言不讳，而且我们每个人除了需要经常听一些赞美的话语，更需要听一些可以让你正视自己的，看起来是在打击你，实则是在帮助你的话语。” 杋大侠突然打断我的话语说道：“妈妈，我明天不跟爸爸去干活了，我明天要写的作文现在脑子里有思绪了。” 我说：“可以，你因为要写作文而不出去挣钱，我支持你，你明天写好了可以给我看看，我明天也会写东西，我们可以互相阅读彼此写的东西，然后可以给彼此都指出建议，如果你真的觉得学渣这个称谓伤害了你，那么请你做回学霸吧。这是重拾你信心的唯一通道，就像我写的东西，被人否决 后坚持写啊，不然你还能怎么的？” 说完这话时我们已经到家了，我拉着他的手，拥抱了一下他，告诉他，妈妈爱你。 现时代孩子真的需要培养受挫能力，我们无法预见这一生将要遭受多少挫折，经历多少伤害。而今，只是一个“学渣”的称谓就觉得备受伤害了，那么这漫漫的一生，我们又将面临多少比这“学渣”两字更深痛的伤害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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