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农村里最常见的巷子。 一百二三十米,一眼望到头;一左一右,住着12户人家。 谁家今天有亲戚客人了,吃啥好饭了,谁家今天叫骂吵闹了,甭说是邻里邻居,一个巷子里的,转眼间全都知晓了。 巷的中间,有一颗大槐树。长辈们说,这棵大槐树,距现在有100多年了。 在童年的记忆中,老巷是被快乐包围的。 记得有一年,小伙伴的爷爷去世了,大人在忙碌什么,记不清了。 脑海里留下来的,是我们这一帮小屁孩的快乐,蹿前蹿后,就盼望着出殡时,终于可以抢拽花圈上的花了。每每夏日的夜晚,胡同里的孩子们在赛跑,在玩,妈妈们在门口,借着月光嗡嗡的纺棉花,男人们抽个旱烟袋,聊庄稼,聊老天几时下雨,聊牲口几时卖出…… 夜深了,各回各家,院子里铺一个炕席,那便是上好的睡地。每一年过了腊月二十三,巷子里家家户户开始炸麻花,这可是一个大工程,一般邻里邻居,四五家主妇都会过来帮忙。有的负责拉风箱,有的揉面搓麻花,有的专门是夹锅子的,从油锅里夹麻花出来。新炸的麻花,整整齐齐摆到一层层的篦子上。满屋子的人说说笑笑,关不住的香味,弥漫到院子里,飘散在巷子里。 跑堂的也有大显身手的时候,那就是每到腊月三十,巷子里的洒水扫地,一家连着一家,这个活儿是属于我们这帮丫头的。巷子里各家的丫头都不缺,单单是我们邻居三家,就15个孩子,每家四个丫头,一个男娃;反正在那个年代,靠体力活吃饭,谁家男孩子都是家里的荣耀到了除夕那天,家家年货基本都准备停当。贴对联,扫院画麦囤子,这些技术活,体力活,则属于家里的男性们的了。多少年过去了,那个喧闹的巷子。现如今冷冷清清,只剩下一两家住户留守。老人们一个个离世,年轻一代人,离开了巷子,搬到了新家或者更广阔的城市去了。
那些妈妈们,曾经的欢声笑语,曾经的喜怒哀愁,永远地留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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