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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 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那时我有很多梦，关于文学，关于事业，关于理想。 那时我时常在午夜惊醒，因为有很多梦未圆，因为对现状的不甘。 在录像厅和电子游戏的抚慰之下，郑彤的忧伤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很快就有别的东西出现，填补了空虚的少年的心。 现在的孩子可能已经不知道，当年西安的中学所开设的外语课，有一部分学的是英语，还有一部分学的是俄语。在冷战时期，曾经有一个强悍无比的叫做苏联的大帝国，新诞生的中国弱小无助，全方位向苏联学习，于是工厂里有苏联专家，学生以去苏联留学为荣耀。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七八十年代，经过一系列著名的事件之后，蜜月期结束，两国关系迅速恶化。特别是苏联解体之后，由于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原因，俄语在中学教育中的重要性就急剧弱化，但是依然有着过去年代的痕迹。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改革春风吹满地的时候，中美已经建交多年，中学孩子的家长们无不为自己的孩子分到英语班而弹冠相庆，而分到俄语班的就惶惶如丧家之犬。郑彤的后来最好的朋友吴楠就不幸在小学毕业后被分到了俄语班，吴楠他爸使出浑身解数，跑了无数关系送了不少礼物之后，终于把吴楠从俄语班塞到学英语的郑彤他们班。 就这样，郑彤和吴楠成了同班同学，两个人胡作非为起来就更加方便了。 班上的英语老师非常年轻，有着小小的鼻子和弯弯的刘海，有点儿像小龙女李若彤，于是郑彤很喜欢上英语课。不上英语课的时候，郑彤低头看最喜欢的漫画书《女神的圣斗士》，或者看窗外的杨树叶子，绿了又黄，黄了又绿，总之就是不喜欢听讲。上英语课的时候，郑彤只看老师。他最喜欢看小龙女老师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上亮亮的光，以及脖子上面青青的血管。上课的时候，小龙女面对着全班同学笑靥如花，郑彤觉得她所有的笑容都有意义，在人群之中，如临花树。 小龙女老师身材很好，有一头顺滑的长发，不夸张的讲可以直接去给潘婷洗发水作广告，转过身去仰起头在黑板上用粉笔写字的时候，发梢在她撅撅的屁股上不断跳动。 郑彤跟吴楠说，“小龙女头发长得很快，我估计再过十天，头发就能碰到屁股。” 吴楠不解风情，但他不会放过挣郑彤一包烟的好机会，就像很多钢铁直男那般不以为然。 “咱打赌，敢不敢？一包窄版猴咋样？” 尽管吴楠算的很准，但他还是失算了。就在第九天头发即将碰到屁股的时候，小龙女老师毫无征兆的把头发剪了，让他损失了一包烟。 现在回忆起来，小龙女老师刚从师大毕业，以现在已经四十多岁的郑彤回忆起来，那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片子。但考虑到当时的郑彤更小，所以这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性在郑彤眼里是非常成熟的，像一颗成熟的桃子，鲜艳欲滴，这种娇艳的成熟对于一个初中生来说是致命的。那个时代的男孩子表达好感的方式，总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对于爱慕的女孩，他们表达爱意的方式不是表白，往往是捉弄她，以此吸引女孩儿注意。于是他们的选择往往是往女孩文具盒里放虫子，或者猝不及防的揪一把女孩的马尾辫，激起女孩的一声惊叫，然后他们兴奋的跑开。 一般来说，吸引老师注意的最好方法就是学习好，上课认真听讲，下课缠住老师问问题，考试考他个全班第一，老师想不关注你都难。但是以郑彤当时的学习成绩而言，想通过这个吸引老师的注意基本上不可能，这个省重点中学里最不缺的就是顶着厚厚眼镜片的学霸，别说下课，就连放学后这帮学霸也是将老师团团围住，让郑彤没有一点儿下手的机会。于是，郑彤就只能选择那个年代男孩子们吸引异性注意的常用手段，也就是恶作剧。 英语课上，郑彤一改其他课堂上偷偷看课外书的行为，专心于捣乱课堂纪律，从交头接耳到公然接话瓣，无所不用其极。不得不说，这种方法见效很快，小龙女老师很快就要被郑彤这种高频度的扰乱课堂纪律的行为逼疯了。几次在课堂之上，小龙女怒斥郑彤，令其闭嘴。郑彤还觉得挺美，觉得终于成功吸引了小龙女的注意，于是就更加的肆无忌惮。并且对于自己这种火候的掌握能力很是得意，在将老师逼崩溃前适时收敛，维持一种表面上的和谐。但是终于有一次尺度没有把握好，在一次权威被公然挑战后，终于在全班哄堂大笑中被成功气哭。漂亮的小龙女夺门而出，梨花带雨，跑到走廊里失声痛哭。 郑彤在全班的一片嘈杂声中追出去看，小龙女老师正扶着走廊的窗台抽泣，肩膀一耸一耸。她低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上面有绒毛一样的头发垂在上面，在微风的吹拂下左右摇摆，特别好看。阳光穿过树叶之间的空隙，斑驳的洒在小龙女老师的肩头，那一瞬间万籁俱寂，郑彤看着心都碎了。 青春最后会烟消云散，就好象每个少年都终将死去。可是总有那么一些记忆，你并不是想要记住，只是没办法忘记。在所有的少年畸恋中，师生恋是最没有未来的，少年郑彤青涩而迷茫的情爱，也这样是以残酷而告终的。 那次小龙女泪奔事件后，郑彤在学校彻底出了名，教导处立刻将郑彤他爸请到了学校。当晚，郑彤他爸铁青着脸回了家，把郑彤吊在门框上，用皮带抽了一晚上。那一夜，郑彤的惨叫声在楼下都能听见，后来邻居们实在听不下去了，纷纷找上门来劝。 “老郑啊，打两下记住疼就行了，这可是亲生的，打坏了还得陪着去医院。” 有时候适时地出现一个台阶是非常重要的，有人劝，他爸立刻悻悻作罢，骂骂咧咧的把遍体鳞伤的郑彤放下来，命其赶紧洗洗睡。那是郑彤的记忆中第一次被他爸痛打，虽然这之后他爸无数次对他拳脚相加，但都不及这一次的刻骨铭心。那一夜，郑彤遍体鳞伤躺在小床上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睡，但是没有流一滴眼泪。 但是相比身体上的疼痛，更加残酷的是小龙女对他的心硬如铁。 从那以后，作为一个老师的小龙女成长了不少，也许是在一众小屁孩儿面前泪奔也确实有些丢脸。从那以后，上课的时候郑彤就是再捣乱小龙女也不理他了，而是忽略其存在，游刃有余的继续讲课。如果郑彤捣乱的声音已经盖过她讲课的声音，就停下来不再讲课，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郑彤，直到郑彤在眼光中安静下来。虽然郑彤觉得她生气的样子也挺好看，但是当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的注视过来的时候，那种压力也是难以言喻的，美女老师看他不说话了，就接着讲课。 成为老师眼中的钉子户，郑彤一开始还觉得挺美，那个时代的少年心中都有一个成为离经叛道者的梦想，甚至以混迹街头视为光荣，作为一个坏孩子在那个年代是很值得炫耀的事情。但是时间长了，郑彤慢慢的觉得有些不对，甚至是屈辱，小龙女已经把他当做芒刺一般，需要刻意的防范，甚至有时候讲着课就用眼睛瞥一眼他，目光中充满了敌意。后来，只要小龙女老师上课的时候稍有异样，全班同学都认为又是郑彤干什么了，并且以此为笑料，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成为坏孩子虽然让郑彤有些得意洋洋，但成为笑料却让他越来越觉得意不起来，这种感觉让他觉得郁闷，甚至心灰意冷。 原创作品，未经授权禁止转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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