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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一条触目惊心的新闻，让人后背发凉。 我们已经看到了各种文章，关于幼教虐待儿童触犯了什么法律的科普文，关于携程幼儿园的利益链条，关于幼教和幼儿园的资格。 是，我们都想针对事件提出解决的办法，但是虐待儿童的幼儿园，全国就只有这么一所吗？ 不是的。中国人口这么多，各行各业都有人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次辞退了，她们说不定过几天就去下一个幼儿园祸害了。 斩草除根，斗智斗勇，不可能的。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一个更昂贵的，老师接受过更好的教育的幼儿园。 村里的幼儿园一个月六七百块钱，老师大都是村里的年轻媳妇。靠近城里的幼儿园，一个月两三千，老师大都是中专大专毕业生。有钱的人家让孩子上一个月两三万的幼儿园，并不是没有道理，环境对人的影响极为重要。 我弟弟从前在幼儿园被老师欺负，回家不敢讲，每次去幼儿园都很抗拒。我妈为此扇过他耳光，揍过他。 后来等他长大了才告诉我们，有次没吃饱饭，老师不再给吃的，说没了。他指了指柜子上剩下的小包子，说：“那不是还有吗？” 老师就把包子塞给他，罚他一个人站在厕所门口吃。 大人当然是不知道的。看幼儿园过节孩子们表演节目，看老师跳舞，还给发零食啊酸奶啊，看着穿着很可爱的园服们的孩子蹦蹦跳跳，就觉得孩子们过得还挺好的。 我们不知道幼教在背后是真心爱护孩子，还是虐待殴打孩子。我们不可能时时刻刻监控。 很多幼师都不是出于自己的志向去从事这个行业，而是因为这个行业对学历的要求并不很高，应聘也不是很难。她们并不发自内心地认同自己的职业，而是为了勉强赚点钱生活。 我们身为渺小的个体，无力去扭转整个行业的现状。 舆论的作用，微乎其微。我们今天热衷谈论某一条新闻，它的热度也很难维持三五天。我们身处一个新闻如洪水的年代。近的杭州纵火案，豫章书院，杨永信电击，远的黑砖窑，人口拐卖，食品安全，雾霾。 都是很严重的事情，都热门过一阵，现在除了专门调查跟踪这些事的记者、媒体，和受害人本身，还有谁关心他们现状如何呢？ 我们的热搜永远是明星轮流哭，轮流瘦，轮流机场秀，轮流恩爱轮流分手，粉丝也上演无间道，黑白难辨。好像打开微博，这个世界就光明起来了。 所以我几乎不相信舆论的力量，甚至我一度怀疑自己的书写是否有意义。这些文字太短命了，下一次类似的事件发生，再写一次陈腔滥调，再经历一次无功而返。 今天和夏神聊起这件事，他说他想写一篇文章——《对不起，成年人的世界只分强弱，不分对错》。 我完全认同他这个观点。这件事，对错俨然摆在眼前了，我们有任何切实有用的办法吗？一个携程幼儿园倒下了，还有千千万万个携程幼儿园。 我们只能分强弱。有钱就上好幼儿园，上好小学，上好中学，考不上好大学还可以送孩子出国。虽然说好学校里，坏老师也未必就绝种了，但是遇到好老师的概率会比较大。 我妈一直不理解我为什么不能满足于月薪三千的稳妥工作，其实很简单，三千块完全养不好一个孩子。 她仿佛从来不知道我一路是如何在匮乏的教育资源里走过来的。我很多初中同学初三就辍学了，还有很多上了职高之后就出来打工。 大家小学毕业的时候智商都差不多。然后由于是本地生，没有交择校费，就只能放在年级最末的班级，可能是因为心理原因或者教师的水平，九班十班几乎包揽了年级最后一百名。 到初三，我们班里前几名有资格被分到前面的班级，我和九班的另一个女生进了实验班，其他的分布在平行班。九班十班剩下的学生就更加放弃求学的希望了。 其中有一个同学在我印象中是非常聪明的，什么知识都是看一遍就会，但是身处一个谈恋爱打群架天天去网吧的环境，没能经得住诱惑，自我放弃了。 他们现在大都处于社会的最底层，混得最好的两个，一位是出租车司机，一位是挖掘机司机。 孟母三迁，是古人的大智慧。 我们不排除每个环境里都有例外，但是如果不想浪费孩子的天赋，不想让孩子过着和自己一样的生活，起码，教育上的投资，要出得起。 如果你们记性好，我曾经在文章里写过，初三有一次月考，出了一道阅读题，讲述了摩天轮的幸福之类的内容。我发挥了自己全部的想象力，都想不出摩天轮是个什么轮。那一整道大题我没答。 毕竟那年我见过最时尚的东西，是大雁塔北广场的音乐喷泉。 上高中时，音乐老师点我回答最喜欢的歌手，我想了想，说：“宋祖英、谭晶、蒋大为、蔡国庆。” 老师说：“你不用说这些人，你就说说你自己喜欢的。” 我当时非常尴尬。因为我知道的年轻歌手，大概只有蔡依林周杰伦和张韶涵。我会唱宋祖英的全部曲目和蒋大为的代表曲目。当时还不知道王菲，也没有手机，不会上网。 整个青春期都处在一种无知里。 2017年高考全国课标1卷作文题是这样的：一带一路、大熊猫、广场舞、中华美食、长城、共享单车、京剧、空气污染、美丽乡村、食品安全、高铁、移动支付。请从中选择两三个关键词来呈现你所认识的中国，写一篇文章帮助外国青年读懂中国。 贫困地区的孩子恐怕有一半都不能写。匮乏到无从下笔。 我曾经和家人讲过，我没钱不会生孩子的，上不了好学校见不到世面以后就是受苦的命。我妈说：“都像你这么想人类就灭亡了。” 其实人类是不会灭亡的。一个金钟罩，罩着所有人。 这个社会里，总要有人处在底层，从事着重复的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这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也总要有人处在高层，从事着脑力劳动，从事着管理和统筹的工作，这些事也总要有人去做的。 剩下的就是不上不下饿不死活不旺的大多数。
物竞天择，更适者生存。诚然，我们在匮乏的物质条件下，也能孕育出生命，也能让一个孩子长成身体健康心理健康的成年人，但是，在这个世界里，他必承受比上一辈人更多的苦难。 我们把一个生命带到世界上，一定是不想让他吃同样的苦的。说一句悲观的话吧，如果继续身处贫穷匮乏之中，我们可能养不好一个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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