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把他俩拆散了14年,他们人散心不散,坚守着爱情。他在斯大林的劳改营中挣扎求生,他和女友秘密通信有1200多封。奥兰多·费吉思以这些密信为素材,写出了一个感人的故事:这两个坚强的人,生逢乱世,在腥风血雨中呵护着爱情,坚贞不渝。 大学毕业后,斯维塔被分配到人民军工委员部(即军工部)工作。后来靠爸爸帮助,转到树脂工业科学研究所,当时这个研究所隶属于赫罗姆尼克(Khromnik)—家化工企业,这里离斯维尔德洛夫斯克(Sverdlovsk)很近。从1942年开始,斯维塔就在这个研究所内的“物理与机械测试实验室”做工业物理方面的工作。这个研究所当时每天工作十一个小时。斯维塔发现,刚去的时候,研究所不知道给她安排在哪里好。她后来的记述也透露出这一层意思: 1942年4月,斯维塔父母带着她妹妹塔尼娅回到了莫斯科,父母亲都明显老了很多。斯维塔的妈妈阿娜斯塔西娅得了布氏杆菌病,常常犯病,一发作胃就疼,浑身无力。斯维塔的爸爸,亚历山大,刚到六十岁,已经老态龙钟。斯维塔回来的时候,见父母焦虑不安,心放不下来,整天牵肠挂肚;斯维塔的哥哥上了前线,一走就没了音讯。原来,他被德军俘虏了,关押在波罗的海的乌瑟多姆岛(UsedomIsland)集中营里。1942年9月,塔尼娅10[1]也被征兵入伍,说是学生“志愿军”,分配到斯大林格勒去了。这时候,亚历山大的弟弟[名叫英诺肯季(Innokenty),即“科萨”叔叔(UncleKesha)]和弟媳两口子也住在他们家。战争一打起来,他们夫妻俩就从列宁格勒跑到莫斯科,投奔哥哥来了。后来列宁格勒被德军围困,他们有家难归,直到1943年围困解除之后才得以回家。 斯维塔家住的那条街,叫作军营胡同,研究所在“积极分子大道”。斯维塔每天上班得坐电车,要坐很久才能到。她在研究所里一间破旧的实验室工作。实验室在三楼,窗户正对着莫斯科东部工厂区。从窗外望去,只见一片高高的大烟囱冒着黑烟。一到这儿,斯维塔心情就低落。她常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到别处找个研究工作,换个外省小城也行啊,但是她“担心和列夫断了联系”。莫斯科是他俩之间唯一的联络点,斯维塔盼望列夫早日回到莫斯科。 虽然没有列夫的音讯,但斯维塔有充分理由确信,列夫一定还活着:1942年,内务人民委员部的秘密警察来找过列夫的姨妈奥尔加,问她有没有列夫的消息。列夫的东西都还给他留着呢。家里有人服兵役去,原有的东西都是留着的。秘密警察把列夫屋子里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显然,德军在卡廷招收的密探,潜入苏联境内后被抓住了。经过审讯,一定有人供出了列夫,说起他曾经和德军上尉用德语交谈的事。内务人民委员部那帮人很可能立案侦办,认定列夫里通外国,在莫斯科为德军提供情报。斯维塔回京以后,秘密警察几乎每天晚上都把她叫去,严加审问。他们很清楚,列夫若是在苏联首都,肯定会来见斯维塔的。他们放出话来,说列夫是间谍,逼斯维塔合作,帮助抓捕列夫,并且威胁她,若不配合后果会严重。到内务人民委员部总部卢比扬卡(Lubianka)大楼接受传讯,令人毛骨悚然。对斯大林大恐怖年代,人们记忆犹新。但斯维塔不是轻易就能吓住的。她要护住和列夫的这份情,于是决心直面苏联当局。秘密警察纠缠不休,斯维塔不胜其烦,实在忍无可忍,就对秘密警察说,请远离我,少来烦我。斯维塔后来给列夫写信,吐露了当时的心情:“当时真有点儿生气,因为这些亲戚(暗语,指秘密警察)动不动就来骚扰我。我就说,我们还没成夫妻呢,等见面之后事情才能澄清:不过,见面不是见一小时,是见一辈子。” 我心里太难受、太痛苦。将来,除非有你在我身边,否则我永远也不过生日了。侏儒星(dwarfstar,恒星名)真是命苦,它的电子外壳都没了,只剩下原子核了;我的胸膛也一样空了,一样痛苦,仿佛心都碎了,喘不上来气似的。我一连好几个月不跟任何人说话,哪儿也不去,读什么都读不进去,一回家就面壁而坐。我一天到晚,不管白天黑夜,不论哭得怎样死去活来,痛苦一点儿都没有减轻。 第二首诗,短些,也是那年冬天写的。斯维塔祈祷列夫平安归来,那字里行间比头一首诗更多了一分绝望的意味: 列夫被提审了好几次。1944年5月的一天,列夫等二十六人被抓,送到莱比锡最大的监狱关了起来,全都关在一个牢房里,在牢房门的旁边有一个大便池、一个水槽。在牢里一关就是一个月,从没放过风。7月4日这天,他们被转移到恶名远扬的布痕瓦尔德(Buchenwald)集中营,这个集中营离魏玛(Weimar,德国中部城市)很近。住的破屋子有四层木板床铺,每层床铺很长,通着,中间没有隔墙。人就睡在这板铺上,一个挨一个。整个破屋子就是个隔离区,大家被关在这里。囚犯哪国人都有:法国人、波兰人、俄国人、南斯拉夫人。每个人穿的都是印着条纹的囚服,囚服上有个标记。每个国家标记都不同,以示区别。列夫像其他俄国囚犯一样,囚服上的标记是个红色的三角形,上面印着一个字母R11[1]。
|
|
来自: 老骆驼4753 > 《文学-外-纪实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