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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凌霜降 校对|坚持 图|贝贝 上集内容回顾：你俩一晚还能做几次 去民政局领证这事儿呢。是张老师和李秀红都提起的，说什么结婚就得合法，他们还都是国内的户口身份，在国外随便找个教堂匆忙得连个证都没有，怎么行呢，结婚这么大的事。所以，不但要重新隆重地摆一次婚宴，还得在吉日把结婚证给领了。肖洋和杨桃去民政局的时候，还挺准时的，也有几对新人在等着，其中和他们一样穿好了礼服的新人居然有两对儿。关于结婚，杨桃和肖洋两人在国外举行那个匆忙的教堂婚礼的时候，大概被当时激烈的情绪所刺激，感受似乎有些不像是真的。但此刻，当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发放排队号的时候，两人同时看了对方一眼，拉在一起的手又紧了紧。两人心里都有些激动，但是又是平静而坚定的，大概是因为都在心里早已经认定了彼此，所以，并没有经历人生大事之前的忐忑不安。两人的相貌都长得特别好，都穿了正式的结婚礼服，就更惹人注目，路过的人都不由多看了几眼，还有人悄悄拿出手机拍照的。肖洋扫了其他几对等着登记的新人一眼，很是得意地凑到杨桃耳边：“他们的媳妇儿都没我媳妇儿好看，也没我媳妇儿性感。”杨桃身上的婚纱是李花亲自空运回来的，选的是抹胸鱼尾裙的款式，杨桃正是成熟时，肖洋发现不止是自己的眼睛从杨桃身上移不开，旁边那几个一起排队登记的新郎也总偷偷往杨桃身上瞄。肖洋只能一边护食一边瞪了回去：看什么看，你们自己没媳妇儿吗。不过，他因为长得太俊，也被新娘们瞅了一眼又一眼便是了，只是杨桃的醋劲向来没他那么大。排队也挺快的，领证之时，民政局居然还给举行了一个简单的领证仪式，跟在教堂里交换戒指说誓言差不多。就在大厅旁边的小礼堂里，主持人问双方是否愿意成为对方的妻子、丈夫，一生无论困苦或者幸福都互相扶持，小两口都回答愿意，主持人发结婚证，就算是完成了简单的仪式。乔三姐就是在杨桃说我愿意的时候冲进来的，穿着一件破旧的衣服，披头散发，一脸的眼泪：“我不同意！领导同志！我不同意呀！我不能把女儿嫁进这样的人家呀！”“我好不容易把女儿养这么大供上了大学赚了钱，她为了嫁给这个男的就要和我断绝母女关系呀，这样的男人和家庭怎么能嫁进去，这是不要脸不要皮呀。桃儿，你可听一次妈的吧，妈不会害你的！”乔三姐一脸眼泪，声音凄厉，表情悲戚，表演得很是认真。观礼的都是来领证的新人或者是陪同的家属，还有几对神色不虞来错了时间点的准离婚夫妻，也不知道怎么的站在了民政局的小礼堂外面，乔三姐的这一声凄厉的哭喊，彻底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也不知道是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还是大家都太惊诧一时反应不过来，于是都齐齐看向了俊男美女组合的杨桃和肖洋，又看了一眼落魄凄惨似乞丐的乔三姐，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大家脸上都有些奇怪。彼时的乡下，拒绝赡养农村父母的年轻人也有，普遍上大家都是反感的，杨桃和肖洋到底见过不少世面，穿着和气质都不似是乡下人，而乔三姐此刻和一个可怜的乞丐差不多，这对比强烈的画面一出现，估计大家都想到了那些不孝儿女的新闻，方才看向杨桃和肖洋那些欣赏的眼神，便变成了不赞同。在看到乔三姐的瞬间，肖洋的眸子便冷了下去，他下意识地把杨桃护到自己身后，紧紧握住她的手，就怕她觉得丢脸觉得难受。没想到杨桃轻轻地回握了他一下，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我没事。上学的时候她不让我交住宿费，又想要学校的贫困补助金，也是这么到学校这么闹的。习惯了就好。”杨桃上学时的事情，肖洋没有亲眼见到，只是听柳晓絮和李花或者是一些认识的同学在聊天的时候提起过。此刻听到杨桃轻轻说出来，虽然她真的像并不难过，已经很习惯了的样子，但他还是觉得心脏瞬间被刺了一下那般。被父母在大庭广众之下诬蔑，打击，辱骂，伤害，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习惯呢？只是她因为被伤害得太多，所以在一次又一次难受至极之后，才选择了无视罢了。肖洋再次深切地明白了杨桃那种内敛的，从不会轻易付出真心的性格从哪儿来，因为乔三姐，因为杨家，她充满了不安全感，被伤害得多了，于是她穿上了冷漠的盔甲，也长出了难以表达内心的保护壳。有一名工作人员和一个热心的大妈去把坐在地上捶地痛哭的乔三姐扶了起来，认为自己有人同情得了逞的乔三姐，更是滔滔不绝地开始讲述自己多么辛苦地养育女儿，而女儿为了个男人有多么的不孝顺。“要走吗？”肖洋拿到了结婚证，他不是李秀红，也不便与乔三姐这样的泼妇对上，所以打算带杨桃快点离开算了。但这一次杨桃没跟他走，而是轻轻放开他，转身拿起了主持人放在主持台上的话筒：“是的。我是这位女士的女儿，但我又不是她的女儿。”杨桃的声音，清清亮亮，很是平静地从话筒里传出来，比乔三姐的苦楚哭诉要亮堂几分，瞬间，劝慰乔三姐的人，好奇的人，低声嘀咕谴责的人，都安静下来了。“我出生在1992年，我的妈妈是一个南下打工的本地人，也是面前这位女士的小姑子。这位女士准确来说是我的舅母。这位女士确实抚养过我。我们的母女关系在五年前已经决裂了。当时的断绝母女关系协议也是乔三姐女士自愿签署。”“第一，我的母亲打工三年，每月除了吃饭的钱全都寄回家给舅母－－也就是这位叫乔三姐的女士。后来我母亲因为个人原因未婚怀孕回家，数次被这位女士赶出家门，这位女士以各种理由榨干了我母亲身上的钱，导致她生产的时候连接生婆都请不起。她怀的是双胞胎，生下我和我的孪生姐妹的当晚就因为失血过多死亡了。而当她奄奄一息时，这位女士只想逼问她有没有存款而不肯让家人送她去医院。”“乔三姐女士当日也生下了一个女婴，不过她并不打算养育，而是暗中联系人贩子将自己生下的女婴和我母亲生下的两个孩子都卖掉，我出生的第三日，在我母亲被草草掩埋尸骨未寒的情况下，乔三姐想以三千元的价格卖掉我与妹妹以及她自己生下的女儿。当时因为我的姐姐将其中的一个婴儿，也就是我抱走躲了起来，我才没有被卖掉。但是我的两个姐妹被乔三姐女士以2000元的价格卖掉了。在我出生前的三年，乔三姐女士还卖掉了一个三岁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姐姐。”“乔三姐女士不是一个没有爱心的人，她把所有的爱心都给了自己的儿子，女儿只是一个工具。我十岁那年，我十六岁的姐姐被乔三姐以六万六的彩礼嫁了出去，彩礼都给儿子盖了大瓦房。当年我在杨庄村小学读四年级，乔三姐女士去学校大闹了一场，表示不再让我上学，要让我回家做农活。”“从我记事开始，照顾我带我的都是我姐姐，乔三姐女士除了不让我和姐姐上学，还要求做完家里所有的活儿，每日非打即骂。”“从我记事开始，我在家里吃的都是剩饭，穿的都是捡来的衣服，乔三姐女士从来没为教育我付过一分钱，我上学的机会都是我大姐帮我求来的，不但如此，乔三姐女士还每个学期都去学校闹一场，要求学校把申请给我的贫困生助学金直接给她，否则就不让我上学。2012年，我是吴县的高考状元，上柳乡和吴县的有关部门都给我发了奖金，金额一共是一万两千元，这两笔钱都被乔三姐女士领走，领走当天就去还了乔三姐女士的儿子杨健所欠下的赌债。”“大家可能会好奇，今天在结婚这样的场合，乔三姐女士出现在这里我为什么不惊讶不慌张，还能用话筒将这一切说出来，这是因为我已经习惯了。从2003年到2012年我上大学之后，乔三姐女士每一学期都会到学校闹一至两次，情形与今天无异。”“我是在好心的同学和老师，以及我的丈夫肖洋先生的帮助下，才完成了学业并慢慢经济独立的。在此期间，并无乔三姐女士所说的砸锅卖铁供我读书的事情发生。”“乔三姐女士在我姐姐将我抱回来之后曾哺育过我五个月，并且在我18岁之前都允许我吃家里的剩饭，让我不至于饿死，这一点我很感激。所以，在我有能力之后，我承诺在乔三姐老病时会适当帮助，尽我所需要尽的那份赡养责任。这五年来，我一直有承担赡养乔三姐女士的费用，每月将1000元存进乔三姐女士的XX银行卡，卡号尾数是XXXXX。以后也将会如此付赡养费用。”“我为以上我所说的负一切法律责任，大家如果不信，可以向杨庄村小学，上柳乡一中，吴县高中的同届师生打听，也可以向杨庄村村委与村民打听。乔三姐女士的银行卡账单也可为我做证。”“乔三姐女士，你尽可继续哭闹，去哪儿哭闹都可以，想打官司我也奉陪，但我的态度就在这里，为还幼年时的哺育之恩，我会继续每月给你抚养费，但只会到此。我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也不会再为你付出除此之外的任何金钱与帮助。因为你并非我的母亲，也并没有一个母亲应该有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杨桃的声音实在是太冷静了，还是因为她用话筒把这些家庭隐私说出来太过震撼，直到她说完把话筒放在台上，发出啪的那一声响，包括乔三姐在内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而杨桃挺直了脊梁，一手提起婚纱的裙裾，一手拉着肖洋，昂首挺胸地走出了民政局。人们只听到了她冷静的声音，高傲的背影，只有眸子瞬间都不敢离开她的肖洋知道，有一泡眼泪，在她美丽的眼眶里，被忍下去了一次又一次。（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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