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通鉴（450）陈庆之孤军护元颢攻进洛阳而称帝1、于晖的进攻羊侃 魏国行台尚书左仆射于晖等领兵数十万，在瑕丘攻击羊侃，徐纥担心大事不能成功，劝说羊侃让自己请乞师于梁国，羊侃相信他，徐纥于是来梁国投奔。于晖等人围羊侃十余重，栅中矢尽，南梁军不能前进。 十一月，癸亥夜，羊侃溃围逃出，且战且行，一日一夜才出魏国边境，至渣口，军众尚万余人，马二千匹。士卒皆竟夜悲歌，羊侃于是道歉说：“卿等怀土，于理不能相随，幸适去留，于此为别。”各自拜辞而去。 魏国重新获取泰山。于晖是于劲的儿子。〔 戊寅，魏任命上党王元天穆为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世袭并州刺史。 十二月，庚子，魏国诏于晖还师讨邢杲。 葛荣余党韩楼再次在幽州造反，北边被其患。尔朱荣任命抚军将军贺拔胜为大都督，镇中山；韩楼畏惧贺拔胜威名，不敢南出。 中大通元年（己酉、529）年十月方改元。 春，正月，甲寅，魏国于晖所部都督彭乐帅二千余骑兵反叛逃奔韩楼，于晖引还京。 （北魏人人自危，从皇帝到底下的大将，都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 2、梁武帝对元家这些后代很轻视 辛酉，皇上祀南郊，大赦。 甲子，魏国汝南王元悦请求还魏国，梁武帝同意。 辛巳，皇上祀明堂。 3、魏国四处漏风，不知道先防谁 二月，甲午，魏主尊彭城武宣王为文穆皇帝，庙号肃祖；母李妃为文穆皇后。将迁神主于太庙，以高祖为伯考，大司马兼录尚书临淮王元或上表劝谏，认为“汉高祖立太上皇庙于香街，光武祀南顿君于舂陵。元帝之于光武己疏绝服，犹身奉子道，入继大宗。高祖德治寰中，道超无外，肃祖虽功格宇宙，犹北面为臣。又，二后皆将配飨，乃是君臣并筵，嫂叔同室，私下认为不可。”吏部尚书李神侨亦劝谏，魏国皇帝不同意。元或又请去“帝”着“皇”，也不能听。 下诏改定二百四十号将军为四十四班。 壬寅，魏国下诏济阴王元晖业兼行台尚书，都督丘大千等人镇梁国。元晖业是拓跋小新成的曾孙。 三月，壬戌，魏国下诏上党王元天穆讨邢杲，任命费穆为前锋大都督。 夏，四月，癸未，魏国迁肃祖及文穆皇后主于太庙，又追尊彭城王元劭为孝宣皇帝。临淮王元或再劝谏说：“兹事古来所未有，陛下作而不法，后世何观！”魏帝弗听。 魏国元天穆将攻击邢杲，以北海王方入寇，集文武商议，众人皆说：“邢杲军众强盛，宜以为先。” 行台尚书薛琡说：“邢杲兵众虽多，鼠窃狗偷，非有远志。元颢是帝室近亲，来称义举，其势难测，宜先要干掉。”元天穆认为诸将多想要攻击邢杲，又魏朝亦以元颢为孤弱不足担心，命元天穆等人先定齐地，还师击元颢，于是元天穆引兵东出。 4、元颢称帝 元颢与陈庆之乘虚自銍城进拔荥城，于是军至梁国；魏国丘大千有军众七万，分筑九城以拒战。陈庆之进攻他，自旦至申，拔其三垒，丘大千请降。元颢登坛燔燎，即帝位于睢阳城南，改元孝基。济阴王元晖业率羽林兵二万驻军考城，陈庆之攻拔其城，擒元晖业。 辛丑，魏国上党王元天穆及尔朱兆击破邢杲于济南，邢杲投降，送到洛阳，斩杀。尔朱兆是尔朱荣的侄子。 五月，丁巳，魏国任命东南道大都督杨昱镇荥阳，尚书仆射尔朱世隆镇虎牢，侍中尔朱世承镇崿鲞。乙丑，内外戒严。 戊辰，北海王元颢攻克梁国。元颢任命陈庆之为卫将军、徐州刺史、引兵而西。杨昱拥众七万，占据荥阳，陈庆之进攻，未拔，元颢遣人劝说杨昱投降他，杨昱不听从。 元天穆与骠骑将军尔朱吐没儿领大军前后继至，梁国士卒皆恐，陈庆之解鞍秣马，谕将士说：“我们至此以来，屠城略地，实为不少；君等杀人父兄、掠人子女，也是无算了；元天穆之众，皆是仇敌。我辈众才七千，虏众三十余万，今日之事，唯有必死才可得生。虏骑兵多，不可与他们野战，当及其未尽至，急攻取其城而据。诸君勿或狐疑，自取屠脍。”于是击鼓，命兵士登城，将士即相率蚁附而入，癸酉，攻拔荥阳，抓了杨昱。 诸将三百余人伏元颢帐前请求说：“陛下渡江三千里，无遗镞之费，昨荥阳城下一朝杀伤五百余人，愿乞杨昱以快众意！” 元颢说：“我在江东听闻梁主说，初举兵下都，袁昂占吴郡不投降，每称其忠节。杨昱忠臣，柰何杀了他！此外唯卿等所取。” 于是斩杨昱所部统帅三十七人，皆刳其心而食。俄而元天穆等人引兵围城，陈庆之率骑兵三千背城力战，大破魏军，元天穆、尔朱吐没儿皆逃走。陈庆之进击虎牢，尔朱世隆弃城逃走，抓获魏国东中郎将辛纂。 （陈庆之以骑兵对战骑兵，竟然能以少胜多，元天穆的指挥能力之差可想而知。陈庆之背城列阵，北魏的骑兵加速攻击有所忌惮，反而陈庆之一旦加速对方骑兵退无可退就相互踩踏了。） 5、元颢进洛阳 魏主准备出洛阳避元颢，未知所去之处，有人劝他去长安，中书舍人高道穆说：“关中荒残，何可复往！元颢士众不多，乘虚深入，由将帅不得其人，所以能至此。陛下亲帅宿卫，高募重赏，背城一战，臣等竭其死力，破元颢孤军必然的事。大家担心胜负难期，则车驾石若渡河，征大将军元天穆、大丞相尔朱荣各使引兵来会师，犄角进讨，旬月之间，必见成功，此万全之策。”魏主听从。 甲戌，魏主北行，夜，至河内郡北，命高道穆于烛下作诏书数十纸，布告远近，于是四方才知魏主所在。乙亥，魏主入河内。 临淮王元或，安丰王元延明，率百僚，封府库，备法驾迎元颢。丙子，元颢入洛阳宫，改元建武，大赦。任命陈庆之为侍中、车骑大将军，增邑万户。杨椿在洛阳，杨椿弟弟杨顺为冀州刺史，兄长儿子杨侃为北中郎将，跟从魏主在河北。元颢心里忌惮杨椿，而以其世显重，恐失人望，未敢诛杀。有人劝杨椿出亡，杨椿说：“我内外旦口，何所逃匿！正当坐待天命而以。” 元颢后军都督侯暄守睢阳为后援，魏国行台崔孝芬、大都督刁宣骑马前往围侯暄，昼夜急攻，戊寅，侯暄突围逃走，被擒而斩杀。 上党王元天穆率众四万攻拔大梁，分遣费穆领兵二万攻虎牢，元颢命陈庆之攻击他。元天穆畏元颢的后附，将北渡河，对行台郎中济阴人温子昇说：“卿想要向洛阳，还是随我北渡﹖” 温子昇说：“主上以虎牢失守，致此狼狈。元颢新入，人情未安，如今前往攻击他，没有不攻克的。大王平定京邑，奉迎大驾，此桓、文之举。舍此北渡，窃为大王可惜啊。”元天穆称善而不能用，于引兵渡河。费穆进攻虎牢，将攻拔，听闻元天穆北渡，自以无后继，于是投降于陈庆之。陈庆之进击大梁、梁国，皆攻下。陈庆之以数千之众，自发銍县至洛阳，一共攻取三十二城；四十七战，所向皆克。 （梁兵在死地大多奋勇，可惜梁武帝这个人对于北魏的形势分析估计不够，没有正确的策略以应对，所以北魏这样的动乱，梁国无所作为。） 元颢命黄门郎祖莹作书给魏主说：“朕泣请梁朝，誓在复耻，正想要问罪于尔朱荣，出卿于桎梏。卿托命豺狼，委身虎口，假获民地，本是荣物，固非卿有。如今国家隆替，在卿与我。若天道助顺，则皇魏再兴；脱或不然，在为福，于卿为祸。卿宜三复，富贵可保。” 元颢既入洛阳，自河以南州郡多依附他。齐州刺史沛郡王元欣集文武商议所从，说：“北海、长乐，都是帝室近亲，如今宗祏不移，我想要受赦，诸君意下何如﹖” 在坐的人莫不失色。军司崔光韶抗言说：“元颢受制于梁国，引寇敌之兵以覆宗国，此魏之乱臣贼子；岂唯大王家事所宜切齿，下官等皆受朝眷，未敢仰从！” 长史崔茂等人皆说：“军司说得对。”元欣于是斩元颢使臣。 崔光韶是崔亮的叔叔。于是襄州刺史贾思同、广州刺史郑先护、南兖州刺史元暹亦不受元颢命。贾思同是贾思伯的弟弟。元颢任命冀州刺史元孚为东道行台、彭城郡王，元孚封送其书于魏主。平阳王敬先起兵于河桥以讨元颢，不克而死。 魏以侍中、车骑将军、尚书右仆射尔朱世隆为使持节、行台仆射、大将军、相州刺史，镇邺城。 6、元颢骄狂而败 魏主这次出逃，单骑而去，侍卫后宫皆按堵如故。元颢一旦得到，号令己出，四方人情想其风政。而元颢自认为是天授，于是有骄怠之它，宿昔宾客近习，全都得到宠待，干扰政事，日夜纵酒，不恤军国，所从南兵，陵暴市里，朝野失望。高道穆兄长高子儒自洛阳城出而跟从魏主，魏主问洛阳城中的事，高子儒说：“元颢败在旦夕，不足为忧。” 尔朱荣听闻魏主北出，即时骑马传见魏主于长子，行，且领部队而来。魏主即日南还，尔朱荣为前驱。旬日之间，兵众大集，资粮器仗，相继而至。六月，壬午，魏国大赦。 尔朱荣既南下，并、肆不平安，于是任命尔朱天光为并、肆等九州行台，仍行并州事。尔朱天光至晋阳，部分约勒，所部皆安。 己丑，费穆至洛阳，被引入城，责以河阴之事而杀了他。 〔费穆劝尔朱荣杀王公大臣，现在又单独去见元颢。元颢决心向尔朱荣决裂，也有可能是陈庆之等人逼元颢划清与北人的界限。〕 元颢命都督宗正珍孙与河内太守元袭据河内；尔朱荣进攻，上党王元天穆引兵会师，壬寅，攻拔其城，斩宗正珍孙及元袭。 辛亥，魏国淮阴太守晋鸿以湖阳来降。 闰月，己未，南康简王萧绩卒。 魏国北海王元颢既得志，秘密与临淮王元或、安丰王元廷明谋划叛梁国；以事难未平，还需要陈庆之的兵力，故外同内异，言多猜忌。陈庆之亦秘密作准备，劝说元颢说：“如今远来至此，未服的人尚多，彼若知我虚实，连兵四合，将何以抵御！宜启天子，再请精兵，并敕诸州，有南人没在此间的全都部送回国。” 元颢想要听从，元延明说：“陈庆之兵不出数千，已自难制；如今再增其众，宁肯听人所用！大权一去，动息由人，魏之宗庙，于斯坠落了。” 元颢于是不用陈庆之的建言。又担心陈庆之密启，于是上表于皇上说：“如今河北、河南一时克定，唯尔朱荣尚敢跋扈，臣与陈庆之自能擒讨。州郡新服，正须绥抚，不宜更复加兵，摇动百姓。” 皇上于是下诏诸军继进的人皆停于边境上。 〔陈庆之的梁兵，机动性和尔朱荣的骑兵相差很大，这时梁国诸将带兵能力还都不如陈庆之。这些人相继进兵洛阳，都是羊入虎口，梁武帝有一些眼光，却没有上进之心。〕 洛阳中南兵不满一万，而羌、胡的军是梁兵的十倍，军副马佛念对陈庆之说：“将军威行河、洛，声震中原，功高势重，为魏人所疑，一旦变生不测，怎么不考虑后路！不若乘其无备，杀元颢占据洛阳，此千载一时。”陈庆之不从。 元颢先任命陈庆之为徐州刺史，陈庆之借机固求到镇，元颢心里忌惮他，不遣，说：“主上以洛阳之地全相任委，忽闻舍此朝寄，想要前往彭城，会认为君遽取富贵，不为国计，不是徒有损于君，恐仆一起受其责。”陈庆之不敢再说话。 7、北方骑兵遇到河水就头大 尔朱荣与元颢相持于黄河上。陈庆之守北中城，元颢自据南岸；陈庆之三日十一战，杀伤甚众。有夏州义士为元颢守河中渚，暗中与尔朱荣通谋，求破桥立效，尔朱荣引兵奔赴。等桥破，尔朱荣应接不逮，元颢全都屠杀，尔朱荣怅然失望。又任命安丰王元延明沿河固守，而北军无船可渡，商议想要还北，更图后举。 黄门郎杨侃说：“大王发兵并州之日，已知夏州义士的谋划，这次来就是要广施经略匡复帝室﹖天下用兵的人，何曾不散而更合，疮愈更战；何况如今未有所损，岂可以一事不谐而众谋停顿！如今四方仰望等待，视公此举；若未有所成，突然又引归，民情失望，各怀去就，胜负所在，未可知。不若征发民材，多作桴筏，再加以舟楫，沿河布列，数百里中，皆作渡河的势头，首尾既远，使元颢不知所防，一旦得渡，必立大功。” 高道穆说：“如今乘舆飘荡，主忧臣辱。大王拥百万之众，辅天子而令诸侯，若分兵造筏，所在散渡，指掌可克；柰何舍之北归，使元颢重新得完聚，征兵天下！此所谓养虺成蛇，悔无及。” 尔朱荣说：“杨黄门已陈此策，当相与商议。” 刘灵助劝尔朱荣说：“不出十日，河南必平。” 伏潻将军正平人杨檦与其家族居于马渚，自言有小船数艘，求为乡导。戊辰，尔朱荣命车骑将军尔朱兆与大都督贺拔胜缚木材为筏，自马渚西硖石夜渡，袭击元颢儿子领军将军元冠受，抓获；安丰王元延明的军众听闻后，大溃。元颢失据，率麾下数百骑南走，陈庆之收步骑数千，结陈东还，元颢所得诸城，一时重新降于北魏。尔朱荣亲自追击陈庆之，会嵩高水涨，陈庆之军士死散略尽，于是削须发化妆成沙门，间行出汝阴，逃还建康，犹以功除右卫将军，封永兴县侯。 （北方骑兵，遇到一条河就束手无策，因为一进水里这些骑兵死亡率极高，尔朱荣也怕水。） 8、衣冠人物在洛阳 中军大都督兼领军大将军杨津入宿殿中，扫洒宫庭，封闭府库，出迎魏主于北邙，流涕谢罪，魏帝慰劳他。 庚午，魏帝入居华林园，大赦。任命尔朱兆为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北来军士及随驾文武诸立义的人加五级，河北报事之宫及河南立义的人加二级。壬申，加大丞相尔朱荣天柱大将军，增封通前二十万户。 北海王元颢自轩辕南出至临颍县，随从骑兵分散，临颍县卒江丰斩了他，癸酉，传首洛阳。临淮王元或再自归于魏主，安丰王元延明携妻子来梁投奔。 陈庆之这次进入洛阳，萧赞送启求还。这时吴淑媛尚在，皇上使者以萧赞幼时衣服寄给他，信未达而陈庆之兵败。陈庆之自魏国还，特重北人，朱异怪而问他，陈庆之说：“我开始以为大江以北皆戎狄之乡，等至洛阳，才知衣冠人物尽在中原，非江东所能及，柰何轻视他们﹖” 甲戌，魏国任命上党王元天穆为太宰，城阳王元徽为大司马兼太尉。乙亥，魏主寔劳尔朱荣、上党王元天穆及北来督将于都亭，出宫人三百，缯锦杂彩数万匹，班赐有差，凡受元颢爵赏阶复的人，全都追夺之。 秋，七月，辛巳，魏主才入皇宫。 解读：南梁的综合国力不足，士兵训练准备不充分，陈庆之提一孤军攻入洛阳，这是魏国本身腐败的原因，也有其突然一击，北魏军队的斗志不够所致。但陈庆之孤军击穿魏境，也是一段神话。 除了尔朱荣的骑兵，纯靠步兵，魏军不是对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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