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雪峰山下 龙腾格 ①前几天在地理练习册上偶遇了家乡的雪峰山——“雪峰山一带风力较大,当地因地制宜,建立起了完整的风力发电系统…”。起初因看到家乡风物而满心欢喜,可努力回想却发现,雪峰山只在回忆里留下尖顶、有蕨菜的印象。说不陌生是假的,徒留愕然。 ②细想,雪峰山的名称常冠给主峰,周围同样隶属雪峰山系的许多小山包却没得名气,甚至没有名字。如果不是问奶奶,我就只知道村后有座山,而不知道它的名字那么好听——岩英山。不知不觉又顺理成章地,岩英山就成为熟悉的家乡记忆了。 ③七八岁的我总喜欢从奶奶话里鸡蛋挑骨头,我说,按照科学课姚老师教的来看,岩英山不该叫岩英山,它太矮了,达不到山(的标准),就是个岩英丘,为什么你们都叫它山呢。奶奶边夹煤生火边说,矮子里也有高子,退而求其次嘛,矮也有好处,好爬好摘你喜欢的嫩蕨噻。我一听蕨菜,哇的一声窜起来,说带我去摘,我也要摘! ④ 熬不住我的念叨,奶奶挎个小竹篮领我去岩英山,从村后简婶子屋后的土路往上走,经过很大倾角的土坡,坡上只有经竹林筛过的碎碎的光点。憋住吓鸭、捉虫、薅狗尾草的欲望,可算到了山里,但一连爬了三个斗坡,连蕨草影儿都没见到,奶奶说“草鞋没样,越打越像,孙儿别急,这么爬着爬着,总能见到蕨”。于是我又咬牙跟着爬,最后如愿下山,但怎么见到蕨草又是咋拔的,不记得,只记得晚餐竹笋蕨芽炒辣椒那股呛鼻又让我食指大动的味儿,还有最后吃完饭的浑身汗。 时隔四年,今年4月回去扫墓,岩英山也变成小景点了,有农家乐。我在旅游大巴停车场旁晃悠好久,找不到我的小蕨芽。 聊以慰自地想到,可能所有不被珍惜的故乡,都应该骄傲地变为绝版,在《炖马靴》短篇小说集里,迟子建的北极村也是如此——在时空上与特立独行的她渐行渐远,从现在的生活圈里找不到对北极村有共同记忆的人。 但是,北极村在其创作历程、心路历程中扮演了推手的角色。从处女座《树下》到《伪满洲国,从《额尔古纳河右岸》到《群山之巅》,再到反映哈尔滨抗疫现实的《烟火漫卷》,其中林业工人、赶马的人、豆腐坊大娘、买菜阿爷等都是“北极村”这个北国之乡大记忆下的小意象,那些个生动的情态,我们已经熟悉、将要更亲近故乡的一切、一切,他们会永远在笔端、在案头、在话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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