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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孩子以及后来

 东营微文化_ 2021-12-09

看孩子以及后来

周末回老家,等妈妈赶集卖菜回来,天儿已经完全黑透了。
吃完晚饭和妈妈拉家常,她问我还记不记得她那个外甥女凤。
我反问她:“就是后庄上你叔伯姐姐的女儿凤吗?”
她点头:“嗯,是啊,前一阵子赶集买菜碰见我了。她在她妹夫的加油站打工忙饭,午饭给单位包水饺,还大老远地给我送到集上一碗,热热乎乎的。”
凤表姐,多么久远的一个称呼。我拨开尘封的记忆,尽是隐隐约约的旧事前尘。
“那个集上菜卖得不快,我不经常去了。相邻摊位的人告诉我,自那以后凤又去找了我好几次。”
妈妈的话时近时远,关于凤表姐的一个故事却愈来愈清晰。
我就说,妈妈,有一件事,你不说起凤表姐我都快忘了。十几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把那件事告诉过凤表姐了。
“哪件事?”
“你忘了?你小时候,和我二姨帮忙给你叔伯姐姐看孩子,那个孩子就是凤啊。”
“哦,是啊,那时我六七岁,你二姨也不到十岁。每天上午我俩到姐姐家背上凤,一看一整天,等到傍黑天再背着送回去。”
就是这个故事。要是一直这样发展然后结束,也就没有故事了。
“对呀,有一天,你和二姨轮流背着凤送她回家,走到了兰竹家门口,再拐弯儿走个十几步就到凤家了。”
快拐弯了,矮墙头边闪出一个人,她伸开两手截住了妈妈和二姨。
这个人她姐俩都认得,是凤的一个本家远房姑姑,名字叫香,比她俩大几岁。
香笑嘻嘻地说:“哎呀,你俩看了一天孩子,很累吧?我做点好事儿,替你们送回去吧!”说着不容二姨和妈妈答话,就把凤从妈妈背上强抱下来,一反身背起来就走了。
从此以后天天如此。
二姨和妈妈正是傻傻的年纪,也不多想。一天天的,姐俩辛苦受累看孩子,这个香半路截和,看孩子成了她的功劳。
听到这个故事时,我还年轻,世界观正处在非黑即白的层次,当然会愤愤不平。问妈妈:“这事你叔伯姐姐知道吗?”
“她不知道,当时我又不明白这里边的门道儿,等知道是咋回事儿了,都过去那么久了,还值当地颠颠跑了去和姐姐说?”
妈妈说这事儿的时候,平平静静,不气不恼。她只是说自己心眼儿实,这个香是属藕的——心眼儿多。
我的妈呀,你这善意的评价!这是心眼儿多少的事吗?这个香长的都是啥心眼子哟。强占别人的劳动成果,瞒天过海,好手段!其名曰“香”,可真白瞎了这个字!
她不知道吗?人世间自有分数,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多年以后,时间的烟尘渐渐淡去,我也就忘了此事。可人生何处不相逢,某一天,我在胜坨镇的停车点候车回垦利,竟然偶遇我那个凤表姐,她要去东营打工。聊着聊着,不知哪句话一下子接通了那件看孩子的陈年旧事,我就说了。
以后,我再也没有遇到过凤表姐。
我一直觉得,那次偶遇凤表姐,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是老天故意安排好的。让那个故事的真相有个大白的时候,让当年那个被背着的小婴孩知道,是谁的背曾经真正温暖过她。
水落石出,我以为妈妈会感到欣慰,她却摇着头笑:“其实不用说,看孩子是帮我姐姐,尽上自己的心就行了。不用非得要人家知道,也不是为了人家感激咱。”
妈妈为人谋而忠,施恩不求报,被人算计也不计较。君子所为,心里敞亮。
松柏有本性,我明白妈妈自有她的朴实厚道。
滚滚红尘里,是谁在唱:“是错永不对,真永远是真。任你怎说,安守我本分。始终相信,沉默是金。”
就是这样, 纵有人心不可测,我信忠厚继世长。
凤表姐给我妈妈送水饺,是因为感念幼时这个姨妈对她的看护吗?我不确定。而我更喜欢这样理解: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摄影  旅途)

作者简介:周红,教师,种花种菜也种草,乐山乐海更乐云。俯首岁月勤耘作,不言桃李自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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