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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无竹何以有竹林七贤?刘伶何以酒胜文?阮籍何以难解|徐景洲

 文化佳园 2021-12-09

李白''自古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是夫子自道,却又不如用在竹林七贤的刘伶身上最合适。因为李白是因大量好诗留其名,而刘伶存世只有一篇不足三百字的《酒徳颂》,与世俗酒后无徳之说正相反,为醉酒正名。因此他的传世留名,多因其醉酒佳话而于文学史占有一席之地。当然他的失传作品应该不少,但人们为什么对这位醉汉情有独钟而津津乐道,又几乎忽视他的作品的存在,却还把他当作著名文学家呢?刘伶墓至今犹在,却罕有人至,却罕有人知,仿佛刘伶醉卧千年于僻野而不醒:幕天席地刘伶醉,一醉方休竹林里。哪管世人知与不知?访与不访?这才是真心醉者。

韦力先生《觅诗记》有对刘伶的专访,也是寻诗之旅。寻刘伶诗走两条路径,一是现实中的古代诗人相关遗址,许多都是鲜有人寻访的偏僻处,作者实察亲历,开阔视野,尤为难得。二是相并研究资料的搜寻归纳,是学术上的寻诗,于短小篇幅内蒐集重要且对立之代表性观点,博闻广记殊难得。

说到刘伶,不能不说竹七贤山涛向秀。国学大师陈寅恪先生认为七贤活动之地山阳即今河南焦作,是北方,不可能有竹林,竹林是取佛典竹林精舍之名,而非实有竹子!一语颠覆了常识!于是查百度皆谓竹林七贤是指竹林下七贤活动,北大教授傅刚先生专著论竹林七贤多有深论新见,但也未否定竹林存在。但说北方无竹似乎不确,北京就广有竹,且有人考证,那时七贤活动地山阳确有竹林存在。但又想陈寅恪先生所论也当不是孤闻武断吧?

但陈寅恪先生原话是如何说的,他的推论又基于何种依据,韦力的《觅诗记》引别家观点皆有引注,却独引陈寅恪先生观点没有出处。显然这样的观点引述不严谨。又想,如若陈寅恪先生观点是正确的,那可就是文学史上的一个连锁性的颠覆之论,多少论文论著观点要否定啊?于是上百度搜索相关文章,查到一篇与陈寅恪先生就其观点商榷文,但文中引述陈先生观点,只有否定七贤竹林之游以及竹林与佛典有关,而与竹林无关外,通篇不见北方无竹的观点。难道韦力文是由否定不存在竹林之游而引出北方竹林的不存在?若此,那问题就大了!看来要明其是非,还得搜陈先生是否有过北方无竹的说法。

终于搜到一篇首届竹林七贤与山阳学术研讨会综述文章,持北方无竹林说的还有一日本学者,他是根据南京出土的墓砖七贤画上的植物来判断,砖画上虽有植物多种,却独无竹子。但也有学者说砖画上还是有几片竹叶的。历史资料本就一团乱麻又浩若烟海,搞历史研究既难也易,似乎多是七分真实三分演义吧?但再好的历史研究,都不可能还原历史的原貌,当时人都说不清的事,千百年后学者再伟大,又岂能说的清?

竹林七贤阮籍的身后似乎并不寂寞,他的墓竟有三座。阮藉曾写下八十首《咏怀诗》,应是魏晋一流大诗人。但我当年给高师学员讲阮籍诗,津津乐道的却是他的惊世骇俗惊为仙人的醉酒轶事,简直称得上一流行为艺术家,可以说,他的醉酒佳话,就是最好的诗。何以酒名大于诗名,而其诗作却不为大众所熟悉?读傅刚先生学术专著似有答案。他认为''遥深’’是阮籍风格,表面放达而内心孤寂并有极深忧思与寄托,因此诗意复杂丰富深刻而更甚于其他诗人,因而难以得其奥堂且共鸣欣赏。也就是说,他的诗是要用一番研读功夫方能得其真滋味的,而陶渊明似乎与他相反,索性不去想那政治与人生大事,专注于田园生活歌吟,也醉酒而有佳话轶事,而诗作却极讨大众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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