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一下,如果你因为抑郁问题去咨询,却在楼下咖啡厅无意间看见崩溃大哭的咨询师。如果你因为和爸妈关系去咨询,却在路上撞见你的心理咨询师和妈妈大吵。如果你的咨询师在生活中也有许多自己无能为力的问题。再深一点,他们也是在问:心理咨询究竟是如何帮助人的?有句老话:要研究一个心理学家的思想,首先要了解这个心理学家的生平。而他们的理论,也正是在解决自己的问题中逐渐建立起来的。但,你是否想过,为什么他的思想会以“自卑感”和“创造型自我”为中心?阿德勒出生于一个富裕的家庭,有6个兄弟,皆是高富帅。5岁,患上肺炎;还有佝偻病,身材矮小;甚至出过两次车祸。在父亲的鼓励下,他坚持学习,成为班上数学成绩最好的学生。正是他与自卑的斗争,发展成为后来他的理论:“自卑与补偿”。如果说“自卑感”尚且不是什么大病,比较好走出来,那更严重一点的病会如何影响一个心理咨询师呢?精神分析界曾有段时间流传着一句话:“弗洛伊德代表着精神分析的过去,克莱因代表着精神分析的现在。那么比昂就代表着精神分析的未来。”“当病人来见治疗师时,治疗师最好的状态是忘记来访者所有的过去,也不管他的未来是什么,只关注当下。”100多人的坦克连,战争结束时,只有3个人还活着。回到英国,他被授予维多利亚十字勋章,他却说:“这是我的死亡判决书,我从这一年就死了。”翻看他的回忆录,扑面而来的是挥之不去的阴郁和自我厌恶。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处于一种紊乱不安的精神状态,有着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典型症状。你看,一个从战争归来的人,长期处于不知道明天是否就会死去的生活状态,很难不深刻地懂得“此时此地”。而这样的经历和观念,可以说是他颠覆传统精神分析的基石。他不纠结于精神分析中长久以来的“决定论与宿命论”之争,而是认为理解问题的前因后果不是重点,如何解决问题才是关键。他不使用惯用“意识、前意识、潜意识”,而是认为要就事论事,把有限的东西压缩在有限中。他不认同“趋乐避苦”,提出了另一套心理机制,这几乎可以概括他如何与PTSD战斗:“人还有另一套心理机制,就是面对痛苦和承受痛苦。仔细琢磨那些了不起的人跟一般的人比较,不过是比一般人更能够忍受而已。”或许你还是想问:这不过就是些个例?有“病”还能成为优秀的心理咨询师,怎么可能呢?可是,如果让你想象一个没“病”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它是信号,提醒着我们和自己、和外界的关系需要调整;它也是一个通道,通向一个更为真实、更为完整的自己。它临到你头上,就像夜晚有蓝色的影子和闪烁的无数星星。在第一次咨询,谈到自伤,咨询师询问是否能看看他的伤痕。他甚至没能问问:“你手上的疤是怎么回事?你真的能帮到我吗?”这成为他心中无法说出的疑问,咨询持续了一年,他早已不再自伤,然而疑问却始终存在。“或许她只是想知道来访者伤害自己的时候有多痛,是什么感受。”“或许她至今也沉浸在这种痛苦中,但毫无疑问能帮到我。”心中小小的疑问逐渐变大,不再能够忽视,但直到最后,他也没能说出口。但如果一个咨询师“病” 了,却不去面对,“病”而不自知,那真的是有“大病”。如果一个咨询师“病”了,他能通过学习、个人分析、督导等方式认识自己,理解自己,接纳自己。一年的咨询,他能够每周固定时间,不更换时间,不突然取消咨询。这种稳定的关系,他说:“我第一次有这种感受,很踏实,这段关系一直都是我的宝物。”但,为什么一年后,他会突然结束咨询,扔掉这段自己视若珍宝的关系呢?“那时我没有勇气,没有勇气向别人靠近一步。在我伤害自己的问题下面,其实还是关系的问题,我没办法建立一段稳定的、深度的关系。一年的咨询,咨询师始终在那里,我体验到了稳定。而在我对咨询师手上伤痕的疑问背后,问题不是我是否能信任她。其实,我早就很信任她,知道她能帮我。无法问出口,其实是因为我没办法允许自己对她的好奇,没有勇气向她再靠近一点点。”“但我还是很幸运的,我能够毫无征兆,突然结束咨询,是因为确信她会在那里,一直在那里。等到我有勇气面对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再一次同行一段旅程。其实最近一直在考虑重新去到她的咨询室了。”但我最喜欢心理咨询师洛莉在《也许你该找个人聊聊》中那段话:心理学也不能提供任何幻想,但不要忘了,世界上也有这样的地方,有这样一些人,可以直面这个无处可逃的、困惑的、痛苦的你。你们坐在一起交谈,当痛苦终于被言说,人们才能获得最基本的勇气,去看、去感知、去信任。你可以言说真实的你,而这就是心理咨询的奇迹所在。”可以有许许多多的标准,但最关键的,是信任自己的感受。就像我的朋友确信他的咨询师会始终在那里,是稳定的,是可信任的,是可亲近的。而是在咨询室中,在这个现实世界中的一间屋子,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的相遇,一个灵魂和另一个灵魂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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