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儿女情长（8） □吴波 2月1日初二上学期期末考试考完了，2月5日拿成绩报告单，许过依然是年级第一。张小七成绩有进步，考了班级18名，进了年级前30名，位居第28名。 拿了成绩单就放假了。时间还早，许过和张小七两人约好了一起去汇通市场转转。两人骑着自行车一前一后出了校门，许过在前面带路，小七跟在后头。从健康东路向西，经过楚天宾馆，一直骑到健康路口，往南拐进淮海路，淮海路西边是淮海菜场，东边是清河饭店、清河浴室，再往南，到大治路口，就到了汇通市场。汇通市场建在淮阴汽车站的北边，是一幢五六层的大楼，大楼顶上有云集楼、四海楼的牌子，大楼里有饭店有旅社，许过平时在菜摊上帮妈妈卖菜送货，经常来这里的。大楼东北有一个大门，大门进去，就是煤炭门市部，许过也不止一次和三哥骑着三轮车一起来买黑市炭，家里做饭用的是小煤炉子。大楼东端和汽车站大楼之间，有一个大门，高高的门楼上，“汇通市场”四个字十分醒目，许过和张小七推着自行车进了汇通市场大门。大门两侧一排排铁皮柜台，柜台上，堆满了大堆的衣服、鞋子、袜子、帽子，摊位前，各种衣着、各种口音的人混杂在一起。快过年了，这里有周围县城乡镇前来批发采购的生意人，也有城郊农村的奶奶、大妈上街来给儿女、孙辈买件把新衣裳过年的。再往东走，汇通市场的规模扩大了，在淮剧团周围，有许多露天摊位，批发对联、挂浪的，卖日历、挂历的，卖塑料盆、塑料大桶、浴帐的，各种生活用品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许过和小七两个人推车走在汇通市场里，虽然并不打算买些什么，默默地走着，但是两人一起逛逛街，看着这热闹繁华的景象，心里很受感染，放假了，过年了，又要长大一岁了，长大了，生活有无限的美好，就像他们的哥哥姐姐一样，可以结婚成家，可以有一起的未来……  两人转悠了整个汇通市场，然后七拐八拐，从东边体校门口附近的巷子向南钻了出去，南边是交通路，交通路与淮海路交叉口附近，有一些旧书摊，许过和三哥许祥都喜欢看书，两人经常到这书摊前翻翻看看，一看老半天。顺着交通路向东走，不远，就是桑园路口，看到了师专会堂，这里有时也会对外放电影录像，许过来看过；再走几步，就是师专大门口，门口那棵标志性的梧桐树，树上叶子都落了，光秃秃的，大门对面，就是师专路美食一条街了。原来，许过带着小七兜兜转转逛汇通市场，最终的目的，就是到这师专路上来一起吃炒菜面条。这个时候，师专里的大学生大多放假回家了，路上没有多少人，和平时中午晚上人来人往热闹的景象不同，又是中午，整条路上小饭摊子大多没出来，整条路显得有点冷清，好在路边小饭店大多开着门，虽然没有学生了，但是周围老市民中午晚上有不想做饭的，来小饭店下碗面条、吃份水饺，倒是方便。许过带着小七还是去了上次和王红霞一起吃面条的那一家，店老板是个40多岁的叔叔，店里也没多少生意，看到两个学生进了门，还是有点高兴的：两位同学，吃点什么？水饺，面条？ 许过叫了两碗肉丝面，付了钱。坐在面条店里，小七明白了许过的心意，知道他还想着“亏欠”的事呢！心里觉得有点好笑，也有点开心，看来小四哥心底的确一直想着自己的。张小七肚子也有点饿了，吃着面条，的确很有滋味，而且和喜欢的人面对面坐着，面条更是好吃。  两人吃完面条，一起骑自行车回了淮海菜场，在菜摊上，许老三要许过把成绩单拿给他看看，看到成老师评语中“年级第一名”几个字，许老三高兴呢！张小七也到她大的豆腐摊上，老张头也是关心，问了成绩，知道小七进步了，同样高兴。老张头干脆提两瓶酒喊许老三一起到菜场南边小饭店里喝两杯，喊两个孩子一起去，许过和张小七都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说在外面吃过面条了。 今年过年比较迟， 2月17日才到大年初一，年前这十天时间，正是菜场生意特别好的时候，城里的市民几乎天天来菜场，买菜、买肉、买鱼、买豆腐，要过年了嘛，家家都要备足各种吃的，一年过到头，一年苦到头，不好好过个年，还像话嘛！每天一清早，许过就帮母亲一起出摊子，称秤、算账、收钱、送货，忙个不停，许祥因为上高三，学习特别紧，寒假学校补课，没得时间来摊上帮忙；张小七也跟在老张头后面一大早从家里赶到菜场，切豆腐、称重，大冬天的，手还要下水去捞豆芽子，真是吃了不少苦头，但是看着生意好做，豆腐豆芽卖得特别欢，忙得顾不上叫苦。这些天，老张头没日没夜地忙，在家要操持一家人做豆腐、泡豆芽子一堆事，在菜场要领着三个闺女卖豆腐、干子、豆芽，一直忙到中午，也就不回家了，中午和许老三一起去小饭店炒两个菜喝两杯酒，两家孩子跟着一起吃点，虽然忙、累，倒也很有意思，许过和张小七天天能见面，天天在一起，卖菜的寒冷、辛苦与劳累，倒一点不当回事情了。张小七把寒假作业与书本都带到了菜场，下午，张小娟和张小娣她们看摊子，许老三在自己床上睡一觉，老张头就在许过的床上睡觉，许过和小七在外间小桌子上做作业，许过妈妈看到他们两人一起用功，心里头真是高兴：许过这个最小的儿子她最喜欢，而张小七这个孩子她更是喜欢，谁叫自己没生个闺女呢？要是这两个孩子将来能走到一起成个家，那就好了，我就多个闺娘了，许过妈妈这样想着，心里更是有点高兴。 一转眼，大年三十晚上了。这天上午，淮海菜场到处都是人。每家摊位上都是好几个人在帮忙，许过家一家七八口人都在摊位上忙着，连许刚、许强两人的对象，都到摊位上了，不断地把各种蔬菜理好，拿上摊位柜台，芭菜黄芽菜、韭菜韭黄、土豆茨菇……各种蔬菜都拿了有上千斤；不停地称菜收钱找钱，许过骑三轮车已经往外面饭店送了好几趟了，市区各家招待所、大饭店在年前都要备足各种菜品。摊位中间过道人头攒动，城里面家家户户都出动了，日子好过了，过年家里必须准备好各种好吃的菜，还要买好些鱼和肉。淮海菜场是整个淮阴市区规模最大、品种最全的菜场，菜场里猪肉案有几十家，牛肉、羊肉、狗肉、兔肉，想要什么，这里都能买得到。豆腐摊位上，买的人更是多，豆腐，“都富”，过年讲究个吉庆，家家必须要有豆腐，白菜豆腐保平安，是要吃的，还要留着压锅压碗，碗里有豆腐、锅里有豆腐。老张头家的豆腐摊上，老张头媳妇、大闺娘女婿等一大家子人都来了，都在忙。  到了中午十一点多，菜场里的人明显少了，买菜的市民大多买好各种菜肉，回家继续忙年忙中午团圆饭去了；进城卖自家地里长的菜的农户、来城里做生意的周边县乡的人，都早早收了摊子，急忙忙赶回家过年吃团圆饭去了。许老三一家子和老张头一家子因为忙生意，中午赶不上回家吃团圆饭，好在一大家子人都在菜场；中午菜场边上小饭店也已经关门了，两家子十大几口人一起聚到许老三家两间房子里，许老三媳妇和老张头媳妇忙饭忙菜：前些天蒸的包子馏了一大锅，黄芽菜烧肉连汤带水又是一大锅，再热些海带烧肉、金针菜烧鸡子之类的，大家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没地方坐，大人孩子就都站着。老张头和许老三两个人还是不忘喝两杯，坐在小桌边子，一人倒半蓝边碗分金亭酒，一会功夫，一瓶酒下去了。两人都开心啊，心里头也都在想啊：这样多好，两家子人处得和和美美的，像一家子人一样，以前真是不该啊。  孩子们在一起也是开心，都有说有笑的，许过和张小七都是勤快孩子，吃完饭，忙着帮大人收拾碗筷，两人这段时间一直在一起，特别开心，又看到两家大人不再是“敌人”了，关系处得这么好，都特别高兴。许强、许刚两兄弟的对象在这样一大家人中间，也很受感染，觉得真是热闹，尤其是许强的对象陈丽丽，因为她大哥留在了外地，找了当地的对象，过年都不回来，家里只有她和爸爸妈妈三个人，过年也真有点冷清；许刚的对象也是和自己一个厂的，叫冯琳，家里姐妹两个，她是小的，姐姐已经出嫁了，她和许刚好的时候，知道许刚家有兄弟四个人，她爸爸妈妈就说，找个兄弟姐妹多的人家也好，将来一大家子人相互帮衬。饭后，许强、许刚兄弟两个各自带了一大堆菜，又把提前买好的烟酒都带上，送自己对象回家，正好把孝敬老丈人和丈母娘的礼也送了。 老张头家的大闺女婿王建勇忙完后也回家去了，媳妇张小红挺着大肚子在家里等着呢。这一年，刚结过婚的小夫妻两个，除了帮父母种种地，没得什么收入，老张头看着窘迫的女婿，有点后悔，有点心疼，时常贴补点。张小娟、张小娣和张小七姊妹三个帮父母收拾收拾豆腐摊子，一起骑车回张许庄上了；许祥、许过弟兄两个从妈妈那里拿了些钱，上街在路边地摊上买了十来幅对联、挂浪，买了几挂长鞭，还买了一些烟花，许老三夫妻两个收拾好包子、坨子等过年食物，堆了一三轮车，一家四口也回张许庄上老家新房子过年。 晚上，许老三家先是在新房子堂屋里烧纸祭拜先人，然后一大家子坐下来，将准备好的过年饭菜端上桌，全家一起吃个团圆饭，老张头喝着酒，心情特好，从结婚分家自己过日子这二十多年以来，今年这个年过得是最舒坦的。许强、许刚弟兄两个各自回房间继续收拾去了，大年初六，两人将一起举行结婚；许老三媳妇在锅屋里和包饺子的面，准备包饺子的馅。许祥、许过两人一起在许老三指挥下贴对联挂浪，每间房子的大门上都贴对联，门头上贴挂浪，贴好后再看看，五间大瓦房，显得喜气洋洋，两边偏屋与锅屋也是新的，住得比以前不知道好多少！忙完，许过去张小七家喊小七她们姊妹来看放烟花，这是他们第一次买烟花回家来放，在家门口，点燃地上的烟花筒，“嗖嗖”飞上天空，五彩缤纷，孩子们开心啊，没想到过年能有这样的快乐！  晚上九十点钟，都忙差不多了，许祥、许过他们挤在大哥、二哥的“新房”里看电视，看春节联欢晚会，弟兄两个的新房布置得差不多，偌大的房间里，一张新床，一个大衣橱，一个梳妆台，另外就是电视机、电风扇、录音机；床上大红的被子、绣着鸳鸯和红双喜，特别喜庆特别醒目；17寸的黑白电视机，看起晚会来，画面清楚，声音响亮。许祥、许过也是有点期待，期待大哥二哥娶了媳妇，他们也挺喜欢这两位嫂子。 许老三今天心情特别好，陪媳妇一起包饺子，包完了，看看时间，快到12点了，赶忙喊儿子出来放鞭，放辞旧迎新的鞭，一挂长长的一万响电光鞭噼里啪啦一直从旧年放到了新岁。一家人都还没睡呢，吃了床头的开口高（糕），又相互道了新年好，上床睡觉去了。 大年初一早上，许过妈妈搓了“元宝”（ 汤圆），下好“弯弯顺”（饺子），喊四个儿子起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许老三心里高兴啊：咱家今年三喜临门，老大、老二娶媳妇，老三考大学，今年高中！ 多么开心的年啊！大年初一，许老三媳妇在家留守，等庄上邻居亲戚家孩子来拜年；许过他们弟兄四个各自出动，老大、老二除了出去到庄上大爷二婶家拜年，还骑上自行车去了城里各自老丈人家，中午都不回来了；许祥、许过拜了一圈年回来，去了老张头家拜年，许祥想找张小娣一起玩玩，可是见了面，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总觉得两人间有些个隔阂，过了不多久，许祥就回家看电视看书去了。许过和张小七两人一起出门和庄上年龄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起玩了一会，两人又去了东大河边小树林里，找了一处向阳的地方，坐下来分享花生瓜子，还有好几种拜年得来的糖，两人最喜欢吃的，还是大白兔奶糖。两人吃着零食，聊着大哥、二哥结婚的事情，许过说：大哥二哥结婚，请你和三姐做陪娘姑（伴娘）好不好？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吴波，男，网名：荸荠。1979年5月生，江苏淮安人，中学政治教师，淮安市作家协会会员，清江浦区作家协会理事。2005年起在报刊发表文章，已约千篇逾两百万字。著有文集《里运河北大运河南》《清江浦家常饮食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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