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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贫如洗的渔夫摇荡起金桨 黎荔 看过在川人向东先生的《路边的川菜史》中有过一段记述，讲的是在汶川大地震后，一对中年夫妇从自家垮塌房屋的废墟中刨出一个大泡菜坛子，夫妻二人抬着坛子，脸上显露出乐观开心的笑容。外乡人可能不以为然，可川人都打心底明白这个泡菜坛子的分量。对这夫妻俩而言，找回了泡菜坛子，也就等于找回了生活的希望。 捡回来的破旧家具，刨出来的泡菜坛子，窗台上清水瓶中的一束草花，就可以支撑着生活的信念，让人兢兢业业地过眼前的日子。这样的故事遍地都是，这就是我们贫穷而富饶、脆弱而强大的祖国和人民。贫穷不一定是那么难以忍受的，美常常生于匮乏与贫穷。我们这一代人，童年没有电视、没有电话、没有计算机，可是我不觉得那个时候不快乐，因为那时候的人们，普遍有着对简单生活甚至简陋生活的担当。很多人说那是经济贫穷的年代，但那时候有一个那么富足的大自然，在山上、在河里可以看到那么多种类的生物，那时候的人有丰富的生命，也有丰富的人性。 如今，本是安静自足的乡村，平和温暖的小镇，被强牵着步入遽变，土地遭遇工业污染，人口流向城市。土地，退而成为一种关于贫穷与落后的意象。城市是一头怪物，人类创造它，如同给自己创造了一个上帝。城市贫穷时，森林和河流是兴旺的。城市繁荣了，可自然却贫穷了。也不知道我们今天，是不是从一种贫穷转型到了另一种贫穷？ 我曾看到过一个如此美丽的句子：“沉落的夕阳，将黄金撒向大海，于是一贫如洗的渔夫也摇荡起金桨”。夕阳余晖里，摇荡起的桨，就像黄金作的桨一般。绚烂夕照中，再贫穷的人也变的很富有。因为夕阳是一个最伟大的化妆师，它以脉脉余晖抹去了所有人间的不平，温润了所有世界的缺憾。涤去关于物质得失的衡量，纯然以自然的视角去看待人与大海，便是人生天地间的生命互动。当渔夫迎风航向一望无际的大海，出没烟波深处，撒网躬身劳作，是人在质朴的艰辛中，达成自身生命不可剥夺的高贵。 其实人间都只是一颗心。西斜的落日映照在荒村瓦屋窗户上的余晖，与照射在北京后海的豪宅上一样光芒万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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