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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东局稿件均为原创。本文首刊于解放日报·上观新闻，更多内容可点击文末“阅读原文”。 秋风飒飒，位于浙江省嘉善县姚庄镇的横港村，稻浪翻滚，金黄的稻穗在阳光下熠熠发光，正是一番秋收的图景。河两岸，果树成荫，沿河边走走，还能发现绿荫里藏着的小公园。远处，白墙黑瓦与蓝天白云相映，小桥流水中展现着江南水乡独有的质朴与宁静，填满了大众对美丽乡村的种种想象。横港村是镇上的美丽乡村示范村。 有村民笑言记者赶上了好时候：“早五年前，那个味道不好闻哩。河水是黑的，地上满是猪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村里也曾有零星的工业，但收益差、污染大，现在基本都关停了。“喏，那里之前就是个废旧的砖瓦厂。”村民说罢往远处一指，记者顺着方向找过去，只见立着的石牌上赫然写着“红旗塘公园”。
从2016年开始，集中整治和腾退“低散弱”企业一直是姚庄的“重头戏”。据姚庄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企管局局长盛磊介绍，规划园区外的大部分“低散弱”企业目前已完成腾退和收编，原先占有的土地现在多数用来复垦复绿，计划今年新增可用地面积1000亩以上。 长三角生态绿色一体化发展示范区（以下简称“示范区”）要打造生态价值、创新经济新高地。不止姚庄镇，示范区内“为发展拓空间”已成共识。在吴江区汾湖高新区，青石村党总支书记徐建春带记者走过田间小路看综合整治现场，原先村里办的铸铁厂等小厂房都已拆除，未来将恢复为农田。在嘉善县西塘镇，原本占用农田又污染环境的700多户废钢经营户被腾退，土地经过复垦变成了丰收的稻田。在嘉善县陶庄镇和吴江区的盛泽镇，土地复耕，原有的传统产业经过升级改造和集聚反而焕发了新的活力，有了新的发展。
大家相信，有好风景就会有新经济。 从困难说起 在位于嘉善县的嘉兴综合保税区B区管委会，张激文主任最近有些焦虑。这些年来，他始终强调，转型升级，势在必行。但如今，转型升级的道路走到了深水区，用他的话说，个个都是“硬骨头” 张激文口中的“硬骨头”，说的是西塘镇的“低、散、弱”企业。过去二十多年间，这些企业一度是当地人的“皮夹子”，小作坊式的生产大概能给每个家庭带来每年十多万的收益。但粗放的生产模式污染大、产出低，造成的污染引得周边居民怨声载道，也阻碍了当地产业转型升级。 张激文给记者举例子。在当地有名的“中国纽扣之乡”大舜，前些年，曾有一家外贸公司带着国外订单前来要求定制一批特殊工艺的高端纽扣。但跑遍大舜的大小纽扣生产企业，竟没有一家能接下这个单子。“简直丢人。”张激文说。 想要实现更高站位、更大动力、更快步伐的前进，“腾笼换凤”迫在眉睫。但现实远比口号难得多。“之前还好一些，主要是一些规模以下的小企业，没有房产证、土地证，腾退的工作相对容易做。”张激文解释，现在规模以上但相对落后的企业也要动，但涉及到资金、规划各个方面的问题，压力要大得多。 之前也不容易，嘉兴综合保税区B区管委会副主任钱小刚对此深有体会。2016年5月，嘉善正式启动村级工业园区腾退整治工作，对全县低散弱企业开展集中腾退整治，摸排过后，西塘“形势严峻”。当时的任务，提出到当年年底前，西塘镇列入重点区域的5个村级工业园要全面完成腾退，其余8个企业数量较少的村级工业园区，则要在年底前完成腾退签约清零。 曾任西塘镇经济建设服务中心副主任和西塘镇村级工业园腾退整治工作整治组成员的他负责企业评估、谈判、签约、腾退等具体工作，长期冲锋在征迁一线，每日马不停蹄，半年多的时间里没有休息过一天，为此还得了个外号“钱铁人”。 因为征迁，钱小刚没少碰钉子。有一回，在走访喷水织机户时，户主不接受，直接将他赶出了家门，而此时他才发现随身的皮包没有拿，只能等到户主气消了再折返拿包。他的车子被情绪激动的腾退户主拦过好多次，还有一些曾经的同学、朋友上门找他求情，但都被他一一婉拒。
刻板印象变了样 好在，总有进展。 今年3月，西塘镇持续近3年的“低散弱”企业腾退工作基本完成，原先无证经营的企业全数清退，总计淘汰406家村级低散弱企业，1481家下甸庙铁市场“低散弱”企业。而在西塘镇的新胜村，腾退工作去年就已基本结束。村内703户废钢经营户全部腾退签约成功，并陆续拆除违建房屋和厂房。据统计，共拆除违建辅助房、违建厂房12.9万平方米，腾出土地近505亩，超过一半的土地完成复垦。 回头看看会发现，近年来，嘉善、吴江等地机器轰鸣声不断，但常常是治违拆旧的“工地”。 在吴江的汾湖高新区，汤角村和青石村的两处重点整治地块上，今年8月—9月两地共计完成拆旧650亩左右，拆旧地块涉及纺织、铸件和五金等落后产能小企业160多家，涉及企业或关闭或搬迁至外省，到9月为止已被全部拆除。原有的地块则进行复垦，以期恢复此前农田的原有面貌。 在嘉善的陶庄，镇政府的门口支着醒目的倒计时牌，掐着时间进行废钢行业的综合整治和清退。原有的三大废钢交易市场在全部腾退拆除后已复垦复绿变成了大片的稻田。若不是旁边的居民楼还零散地堆着几处废钢制品，曾经废钢交易的场面已很难回忆。取而代之的，是几公里外的陶庄镇两创中心，园区内整齐的标准厂房和仓储码头林立，通过新成立的陶庄城市矿产资源有限公司负责集中管理运营，依靠产业集聚来推动转型升级。陶庄镇党委委员、纪委书记张勇告诉记者，今年头9个月，园区废钢交易量达33.54万吨，预计全年交易量将超过50万吨，集聚效应初显。
吴江的盛泽是纺织大镇，纺织和印染企业集聚，而这些产业以前都是环境污染的重灾区。以织造为例，因喷水织机的高耗水、大排放的特点，以前污水处理厂长期超负荷运转，如今，所有喷水织机企业都已经接入污水排放总量控制，超规模排放便会报警。而经过三年的整治，目前已经清理喷水织机月3.2万台，且停止了喷水织机的新批。据介绍，目前吴江区共有印染企业72家，其中盛泽占30家，环境压力很重。 未来，这30家印染企业将如数迁至吴江纺织循环经济产业园，并且在园内实现废水、淤泥等资源的循环利用。而这些企业腾退出的土地，经过土壤修复后，则可能会被改造成广场、公园等公共设施。 腾笼换凤 在西塘镇新胜村，告别了铁锈水横流的日子，村民们更爱在村里散步了，望着一块块整齐铺开的农田，憧憬着未来生活的美好。腾退工作取得阶段性成果，“张激文们”没有就此停步，多次召集了环保、安监等部门，一同与将搬入该镇“两创中心”的企业商量如何规范企业经营，实现新一轮更好的发展。 采访中，“腾笼换凤”被人们反复提及，带着信心满满的语气。干部们说，要为生态和发展腾出土地空间，腾出环境容量，腾出能耗指标。 不仅要为未来“腾”出发展的空间，更要“换”进新的产业拉动经济增长和发展。但有人难免担心：“落后的企业腾退了，但新的增量却进不来，短期内万一造成经济的滑坡该怎么办？”记者去了紧挨着西塘镇的姚庄镇，寻找答案。 姚庄的腾退整治工作始于2016年，旨在解决各镇村级工业园区企业“低小散”、环境 “脏乱差”和环境污染、安全生产隐患突出等问题，从而进一步调整优化产业布局和结构，促进当地和谐发展。姚庄的腾退工作逐年推进，其中，2017年进展最为显著，全年共完成腾退工作的企业（作坊）206家，腾出土地1240.25亩，全镇涉及企业腾退的17个村中，完成清零村3个。今年则进入“攻坚阶段”，截至今年上半年，已整治企业40家，总计腾退面积260.61亩。
姚庄早在2003年就尝到过“甜头”，彼时，姚庄镇洪福路边腾出的一片20亩土地，引来了浙江百事瑞帕瓦传动有限公司、浙江田中精机股份有限公司。如今，浙江百事瑞帕瓦传动有限公司从产品加工的“跟随者”变为行业“引领者”并叩开欧美市场大门，浙江田中精机股份有限公司则成为嘉兴首家登陆创业板的企业。 2018年5月14日，对姚庄镇来说是个大日子。这一天，世界500强的科技企业浙江晨亨科技在姚庄落地开业，成为姚庄 “腾笼换凤”的又一次标志性事件。2017年，姚庄镇为盘活土地存量，腾退了当时经营惨淡准备退出的浙江昱辉阳光能源有限公司，在原址基础上引进了生产研制玻璃基板的台资高科技项目晨亨科技，完成了产业能级的提升和向产业链高端方向的攀升。而对于企业来说，原有的厂房和周边相对完备的配套设施也为企业节约了不少生产成本。晨亨科技生产处经理王广辉告诉记者：“姚庄的区位优势、产业配套、生态优势都是我们所看重的，这是一个双赢的选择。” 同样利用和改建了昱辉阳光老厂房的还有新兴的光伏应用制造商地洲智慧能源。今年上半年“走红”网络的“发光地砖”就是他们的产品之一。“发光地砖”又叫太阳能智慧斑马线，集成了数据采集、紧急报警、文字提醒、公益展播、行人违章抓拍、行人流量监测等功能，可实现与红绿灯同步变换颜色。此外，还有融合了5G和物联网技术、能发电和照明的太阳能智慧砖等产品。
走进地洲智慧能源的厂区，办公楼和生产车间内的环境已被改造一新，但若在厂区里走走，依稀还能看到此前没落与破败的痕迹。该公司负责人张华军还记得，去年9月刚搬来时，这里差不多是一片废墟，“运垃圾的土方车装了88车”。不过，相比重建厂房，改建的成本还是小得多。张华军笑着向记者抱怨：“我们是一家新兴的高科技企业，但现在的厂区有时候难免让我们的客户感觉不够智能。”不过，根据张华军的设想，很快，地洲智慧能源总部中心将落户嘉善，实现智能生产并结合绿色建筑打造智慧生态园区，“整个园区都是一个新型智慧城市的应用场景”。 探索还在路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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