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秋凉,猝不及防。即使一树一树的桃花夭夭地开着,也掩不住人间凄凉。一朵花,轻易就乱了四季。我的秋天,嗖忽就翻篇了,没有预兆,没有过渡,闪没在岁月里。这是一个多么仓促的秋天啊,都还来不及打量,更谈不上回味。 发现第一朵桃花的时候,发现第一枝新芽的时候,还在满世界纳闷,这季节是乱套了啊,还是上天有点蒙圈,春天秋天交替上阵,是要把这清朗的世界,搅得让人晕晕噩噩不知今夕何年?还在恍忽呢,一阵寒风起,瞬间改换了季节。冬天的冷彻大踏步而来,夏天的灼热消遁得无影无踪。我和万物一起,惊慌失措。 我爱的秋天呢?它还没有给我层林尽染,也没有给我金色的田野,没有给我落霞鸥鹭,甚至来不及给我长天清远秋高气爽。这漫长的冬季啊,我拿什么来熬挺过去? 可谁又不是别人眼中的风景,他人心里的玩物。 这桃花,喻面容姣好的女子最是贴切。“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桃花映美人,美人似桃花,相互衬映,相得益彰。窃以为,写桃花的诗,最绝允的莫过去唐伯虎的《桃花庵》。“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全诗读完,酣畅淋漓,无比痛快,仿佛看见一个执酒花下坐,放浪不羁爱自由的酒徒诗仙,物我两忘,醉醉无休。什么世出,什么世间,都在这花间酒壶里清清醒醒,浮浮沉沉。 我这几株桃花,原不成气候。开在屋前屋后,略作点缀。只是它开就开罢了,偏偏不合时宜。春天便见它开得不管不顾,这都秋天了,叶都见落光了,突然就枝头伶伶俐俐地冒出花朵来,粉的白的,肆无忌惮,接着还冒出绿绿的新芽来。让人恍惚了季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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