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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出差南昌开完一个会议，因为离家近，正好周末，所以动了回家的念头。恰好老友想去庐山，就在我回家的途中。在庐山放下她，一路向北，过长江便到家了。 很多年没有在这个季节回老家，与两个月前的春节时期相比，家乡真是大大地变样了。到处都是新绿，到处都是花儿，所有的生命都在绽放。油菜花的金黄色随处可见，还有大片大片的紫云英。 一路走一路看，不觉就回到老家。二叔二婶开始准备晚餐，我照例去地头闲逛，发现好多不认识的花花，拍了照回到厨房请教，才知道原来是茼蒿、香菜、萝卜等等蔬菜都开花了。春天，实在是太美好了！ 正在享受着万物生发的欣喜，电话响起，问我是否知道福州出事了，我一片茫然。马上打给福州的兄弟，电话那端情绪已是低落到无以复加，知道情况不好，我即刻开始安排返程。 高铁、航班全部查完，发现当天是来不及赶到福州了，于是决定当晚回南昌，第二天一早去福州。跟还在庐山晃荡的老友联系，让她下山来跟我会合。高速路口接上她时，天已全黑。方向盘交给她，我开始一个接一个电话打出去。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老友不敢多问我一句话。到了南昌，我的行程已安排完毕，福州的情况也已了解完毕，一条生命消逝于这一天下午的15:30，25岁，春天一般的年纪。 晚上一个人在酒店，想想我们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有来无回，谁都无法预见自己以何种方式谢幕，突然觉得假如我们是草木、是昆虫，会不会好过一点？这样我们可以没心没肺地绽放，该凋零的时候就凋零罢，反正已经在春光里灿烂过了。 第二天早班机到福州，接机的兄弟眼神有些涣散，到办公室见到一众兄弟姐妹，每个人都已一夜无眠，神情呆滞，反应迟缓，做过什么该做什么都全然想不起来。还能怎样呢？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接下来的一周都在福州，事故调查一点点推进，兄弟们的状态一点点恢复，差不多可以回到正轨了，我准备离开。没想到一听说我要撤了，小兄弟抬起头一脸苦闷：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是啊，怎么办呢？我只能安慰他，没问题的，我相信接下来你可以处理好所有事情。 怎么办呢？我没告诉他，这个问题会一直拷问着我们。你，我，我们，每个人都有着对他人的责任，也有着自己的轨迹。生命苦短，我们每个人手里攥着的都是一张单程票。当我们与他们短暂交集的时候，就尽量绽放自己的光芒吧，为他们、为自己，照亮一点，再照亮一点。因为最终，我们都会回归黑暗。 直到现在，我每次到福州，都坚持住在当时的事故发生地。提醒自己，要记得，点亮那一缕光。 今天，武汉正式解封，春天再次来临。家乡刚刚经历一场大疫，但是田间的紫云英（家乡叫草籽花），依旧那么美丽。 附 2017年4月8日 旧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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