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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菜

 夫复何言 2021-12-24
老爸老妈离开广州前,一直忙着在院子里种菜。

首先是下菜籽。土要湿润,又不能太湿润。土要盖上,又不能盖太厚。要晒太阳,又不能暴晒。要施肥,又不能太肥。老妈找来一个大大的泡沫箱,藏在雨棚的下面,又是喷水又是盖遮阳布,每日精心呵护,菜苗总算一个个钻了出来。

等待菜苗冒出土的日子,还有另一件大事要忙——准备菜地。老妈挖一片土出来,摊在太阳下晒几天,而后将院子里的枯叶集中放在土上,一把火烧成灰,再盖土,完全冷却后铲回菜地。接着再挖另一片土出来,继续这个流程。表面的土全部翻完一遍,轮到老爸开始松土。只见他天天蹲在菜地旁,细细地将每一个土疙瘩敲碎,地毯式来回扫荡,直到整片菜地松软黑沃,菜苗也日见茁壮,正好便可以移栽了。

菜地先浇水,保持湿润。菜苗也浇水,连着泥挖起来,移到菜地里,一定要让原本的泥裹住菜根,菜地的土松松盖上就好,不能压实,最后在旁边浇一点点水,让水份慢慢沁进去。用老妈的话说:要让菜苗感觉还在原来的地方快乐生长。

做完这些,是不是就等着吃菜了?NO,NO,NO,要忙的事情更多。浇水、施肥、除虫、除草、防晒、防鼠,哪一样工作都不能少。幸好老爸老妈两人分工合作、配合默契,过五关斩六将一般,终于见到菜地里一团一团的叶子,有点规模了。

我们迫不及待炒一盘上海青,可惜因为太嫩的缘故,菜叶的口感还有些苦涩。老爸每天戴着草帽大太阳下蹲着捉虫,眼看这青菜还是吃不上,索性喷一次除虫药,盘算着等一周再吃刚刚好。

那时候的我们,看着菜地里一棵棵耷拉着脑袋叶子被青虫嚼成蕾丝状的菜苔、上海青、菊花心、萝卜,可真是深深体会到苏辙《种菜》的心酸。

久种春蔬旱不生,园中汲水乱瓶罂。

菘葵经火未出土,僮仆何朝饱食羹。

强有人功趋节令,怅无甘雨困耘耕。

家居闲暇厌长日,欲看年华上菜茎。

简而言之,长日难过,年华渐老,究竟啥时候能吃上自家园子里的菜啊!

没几日,老爸老妈进京去也,抛下我对着菜园子干瞪眼。既然说等一周才能吃,我日日只是浇水,任由青菜如同人内心的希望一般,疯长。很快,萝卜开花了,菜苔开花了,青菜也开花了,一杆杆挑得高高的,微风中摇曳,自得其乐。再加上花间穿梭的粉蝶,更是怡然自乐。

我看着菜花金黄,蛱蝶翻飞,似乎也领略到一点田园乐趣,拍了许多照片发给老爸老妈邀功。马上,最高指示到:花儿都这么高这么多了,必须马上行动,萝卜必须马上拔出来,菜苔花必须马上摘掉。因为一旦开花,萝卜就空心了。菜苔的第一支花要从最底部摘掉,才会长菜苔。菜苗要继续往菜地里移栽,否则挤在盒子里全部不能长大。白色的粉蝶就是菜虫的妈妈,一旦发现要立即赶走。

唉呀呀,原来传说中的田园风光,真的只是可看不可吃的风光啊。老老实实按最高指示办,很快就走上正轨,开始了一茬又一茬的收获。炒菜苔、炒萝卜、盐水青菜、白灼菜心、萝卜炖排骨、白菜炖豆腐、......小小一畦菜地,不过几样蔬菜,却玩出了许多花样,每一天跟老爸老妈汇报时,电话两头都充盈着欣喜。

告别苏辙的心酸,我们进入和陆游《种菜》的共鸣。
菜把青青间药苗,豉香盐白自烹调。
须臾彻案呼茶碗,盘箸何曾觉寂寥?
老爸老妈不在身边的日子,幸好有他们交代的任务需要完成,心里得以和盘箸一般,不觉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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