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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施铅华的Joan Saba一袭长裙款款而来，飘逸间自有一种自信的张力。 作为全球知名建筑设计事务所NBBJ合伙人，在弥漫着雄性色彩的建筑设计界，她的角色极为稀缺。不仅仅是女性合伙人的凤毛麟角，而是由于她专注的设计领域——医疗建筑设计。 与艺术场馆、市政地标、星级酒店等的建筑设计相比，医疗建筑设计相对“另类”：在这个传统认知里带有“负面情绪”的物理空间，既要直面生老病死的各种情 绪，也要满足各种医疗程序的复杂限制；更为重要的是，带着镣铐跳舞的医疗建筑设计，还让身处其中的人获得正面的心理感受。 上世纪八十年代，极少有专门的医疗建筑师，但Joan Saba进入建筑设计行业参与的首个项目，就是参与一家大型医院的设计，当年她仅有23岁，身份是一名助理建筑师；此后近三十年，她一直深耕于医疗设计行 业，目前已是是美国医疗建筑师学院管理委员和资深会员、曾位列医疗设计杂志“二十位有贡献人士”及2013 年医疗设计年度建筑设计师奖。而她所在的NBBJ建筑事务所，则曾被BD World Architecture 列为全球最大医疗建筑设计公司之一。 最近，Joan Saba领导了纽约大学朗格医疗中心的总体规划、哈佛大学医学院的教学医院、以及马萨诸塞州综合医院（麻省总医院）隆德大楼的医疗规划和设计。 在波士顿市中心高密度的园区内，她为一家200 年历史、全美排名数一数二的医院设计一座新的隆德大楼，艰巨挑战的设计却打动人心，充分考虑到了“人”的需求，最大程度为病房增加了日光，减少员工移动距离，降低噪音、减少等待时间…… 目前，许多国家正在遭遇“老龄化”危机；对于医疗建筑设计而言，老龄化既是机遇也是挑战。Joan Saba认为，体现在医疗建筑设计上，这些物理空间首先要让病人、病属、医生有更好的沟通；其次，老龄化是一个社会性问题，需要交通、医药厂商等多方面协 调努力，这要求医疗设计能够尽可能营造各种便利化条件。 医疗设计并不只是让医院建筑看起来美观或敞亮，最为重要的是提高医院效能，创造利于病人康复的、人性化的治愈环境。对比国外的医疗机构，中国医院的诊量往往特别大，在提升效率的需求上尤为迫切。Joan Saba倾向于用精益管理的思路设计医院，重点让医生提高效率，从而给病人最好的体验，让其得到很好的关注。 精益管理原本是丰田汽车制造厂在工业流水线上创造的一种节约成本的方法。随着医疗领域对效率的愈加重视，许多医院和设计师也倾向于运用精益流程，这个方法在医院的应用能减少浪费和诊疗工作流中宝贵的时间，并为患者和医院员工创造价值。 在对西雅儿童图医院的设计中，美国最早将精益管理用在医疗领域，NBBJ曾参与其中。 “医疗设计设计的不光是医院，还是流程、体验、结果，我们的设计对人的身体和精神都会产生影响。”在Joan Saba看来，医疗设计涉及到人们生命的广度，与日常有着很多深刻的感情上的联系，这使得医院有了深层次的意义，而作为设计者，他们会更多地去关注人的感受。 一般人的固有印象里，医院往往代表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冰冷的检查室，或是在医生办公室紧张地谈论病情，医疗设计正尝试改变这一现状。 例如，病房将不再只是 病人休养的地方，还应该是病人及家属与医护人员互动的地方，在医疗设计下，谈论病情的空间可以有更多选择，让病人及家属感到很好地被照顾、被倾听，让他们 有安全感。在这个意义上，病房更像是一间教室。 回到老龄化带来的问题，虽然现代人的寿命越来越长，一旦老去，病情也会越来越复杂，且不乏慢性病。Joan Saba说，我们需要教育这些病人，让他们了解自己的病情、知道怎样保护自己。 在很多人看来，医疗建筑设计领域规律繁多、条款枯燥，不会让设计师自由发挥。但对于Joan Saba而言，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领域，“你做的事和人们生命中最脆弱或最快乐的时光有关；这需要你非常创造性地去工作，每个医院都是一个挑战。” 由Joan Saba主导设计的上海嘉会国际医院项目 ，目标是建成一座花园式的医院。根据NBBJ的设计效果图 ，医院中心部位将是一个公园式的庭院，当病人往返各个诊室时，能够始终保持心境平和。有个佐证是，根据美国科学家John Medina的研究，环境有助于人体的治愈。他同时也是神经科学专家，正主持NBBJ的一个研究项目。 硬币的另一面，医疗设计的前提还是保证医疗机构的正常运转，医疗程序的有效进行。 由此，它也是一种对技术要求很高的设计，从病人的病床到顶尖的手术室都充满了高技术。 在Joan Saba的团队里不仅有建筑设计师、规划师，也有专业的医护人员，通常在正式规划设计之前，他们已经开始多项调研工作，与医院的每一个人对话，医生、护 士、后勤人员……从而了解这家医院的工作流程，深入医护团队了解医院发生的每一步。 甚至有一次，她专门从戏剧学院聘请学生扮演病人，以此来了解一家医院急 诊的流程、不足，以及需要怎么改变。 对于医护人员而言，Joan Saba的医疗设计努力让其保持最好的工作状态，不仅仅是设计出更好的休憩和各种规模的工作空间，也帮助医护人员规划一些操作流程。医疗人员的工作模式通 常互动频繁，而非独立行动。 例如，当护士描述到达手术室的时间需要20分钟，设计团队会根据这些数字化工具做出模拟，并将这些模拟结果展示给医院，帮助其 做出决策。在Joan Saba设计的一个诊所项目中，有位医生对设计规划有所质疑；于是，她邀请医生参与设计讨论的每个环节，最终医生被说服、与设计团队达成共识。 与许多建筑设计领域不同，医疗健康领域的技术一直处于变化之中。医疗建筑设计更需要随时容纳不断更新的技术，在医院设计与规划服务时将灵活性整合进设计计划中，除了应用已有的技术，还必须满足尚未不可预见的技术、设备的变化。这也是医疗建筑设计的一大挑战。 对于快速崛起的智能可穿戴、大数据、医疗O2O等新趋势，Joan Saba的心态非常开放。于医疗建筑设计而言，依靠这些新技术的帮助，能够让设计有更好的表现，例如：结合基础的城市商业、人口统计学等大数据，以及实际 测量数据等，编程设计软件可以推荐医疗建筑的选址位置，测算医生、病人的最佳搭配人数等；甚至通过对数据的分析，在了解了病人和医生对于医院的期望后，我 们会借助计算机的协助进行精细设计。 比如，会设计能让每个人都能看到日光的楼层、楼层任意一处到咨询台的距离都是合理的长度、到电梯都不超过数分钟等。按照Joan Saba 的说法，作为设计师，对于大数据的应用已经来到一个新层面。 而可穿戴设备则让病人及时获取自己健康数据并做出反应，医生和病人见利用这些工具更好的互动，进而提升医疗效率，并满足更加个性化的需求。 “O2O医疗就像零售产品，可以帮助理解病人的个性化需求；如果一家医院能够理解好个性化需求，它将成为领导者。”Joan Saba称，某种程度上说，O2O医疗也是一种思维方式，一些美国医院已经接受这种想法，未来会有更多可能性。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对于新技术的敏感程度，老年人、年轻人的接受度并不一致，对技术敏感的人往往接受更快，老人年通常需要学习。 这就意味着传统想法和新想法将会在一段时间内并存。作为一个医院管理者，则需要提供一些引导流程，以帮助病人适应；另一方面，医院也需要快速赶上最新的科技手段，比如支付方面 的苹果支付、支付宝等，还有更多科技公司不断发展新的技术，也需要纳入医院未来的合作计划。 因此，医疗建筑设计不仅规划新技术，也能接受并存的情况，比如人工和机器的并行。目前，一些人工智能机器人可以提高效率、技术，降低人工的工作时间。 有个例子是，在外科手术方面，3D打印人工骨头、关节等技术可以带来很多的好处，但同样也带来一些困扰——在手术室里，医生发现技术变化很快，他们已经赶不上了。 因此，在一些领先的医疗中心或是手术室，会专门邀请这些技术公司加入手术室团队，帮助他们一起完成手术。作为一名专业医生，不太可能花四个月专门学习技术；这些技术人员对新技术的掌握、新工具的使用，比外科医生更加娴熟。Joan Saba看到将技术公司员工引入的手术室需求，在未来15年有可能成为一种趋势，在设计手术室、交流空间等时，设计团队已经提前考虑。 尽管技术不断进步，甚至人工智能机器人在医疗领域的应用异军突起，但Joan Saba始终认为，医院仍然一直需要人。“在医院里，我们往往处于最快乐或最脆弱的时刻：可能是刚生完孩子的产妇，沉浸于极度喜悦之中；或是痛失爱人的伴 侣，正处于极度悲伤之中。如果让机器人给刚生完孩子的产妇开药、注射，而不是由医生护士先去分享喜悦，我觉得任何人都无法接受。”在Joan Saba的描述里，医院是一生之中作出重要决定之地，也是最具人性的地方，不可能都用机器代替。 “作为医疗建筑设计师，我们也要影响到身处其中之人的日常生活。”Joan Saba笑称，在NBBJ做建筑设计的独特优势在于：不仅设计医院，也设计城市、社区、学校、公司等，能够健康理念随时随地植入这个城市之中，让人们更加关注健康，对自己的生活有更多的关爱。 那么，医疗建筑设计师如何保持自己的健康？这位女合伙人坦言，首要要意识到工作的生活的热情需要平衡。“我非常幸运，我觉得基本上还是做得很好。有时候会 发现一些重叠，但会尽量把它们分开。”她说，只有真的理解健康和家人非常重要的，才会想到要平衡；而小秘诀就是记得提醒自己：医疗方案解决是永不停止的， 但我的生活需要停下来，我需要睡觉。随即，Joan Saba展颜一笑，在这一刻，她终于卸下了女强人的防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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