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陶鸿江 父亲的手擀面一直是我心底最温暖、最难忘的记忆,它常常把我的思绪拉回到最艰苦、最伤感的年代。 父亲是个能干人,不仅会做各种农活,就连裹粽子、包饺子、蛋炒饭这些饮食手艺也是刮刮叫,尤其是他的手擀面更是做得非常地道。现在想起来,都直流口水呢! 小时候,家里生活条件不富裕,有时连吃饭都成问题。父亲为了给我们姐弟五人改善伙食,更为了让我们能津津有味地爱上粗粮,总是想法子将小麦面粉做成不同花样给我们吃,如做酥饼、摊手抓饼、包饺子、切“钉条”(又名扁担拽)或做成“如意”(又名“面疙瘩”),还真的有滋味。当然,我最爱的还是父亲的手擀面啦! 先是和面。只见父亲把一些面粉放进盆里,再缓缓地加入适量的水,就开始和面了。他先用手把面粉搅拌起来,再反复揉着,过了一会儿,那些雪花似的面粉合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大面团。接着,用旧棉衣或湿毛巾盖在上面。我问父亲:“为什么要把面团包起来?”他告诉我说:“面和好了,要醒一会儿,才好擀,擀出的面条才有劲道。” 接下来就是擀面了。父亲先在案板上撒上面粉,右手握成拳头,使劲地在面团上反复揣、轧,然后切面剂儿。切好面剂后,父亲就用光滑的擀面杖把面团压扁,然后卷在擀面杖上,两手抓住两头,胳膊撑紧,以胳膊带动擀面杖,像做韵律操一样有节奏地来回推碾着,用力均匀。每结束一轮推碾动作,父亲就会在摊开的面上撒一些干面粉,防止面团粘连到一起。不一会儿,父亲手中的面团被碾成薄薄圆圆的一大张面皮,在面皮上撒一些面粉,像叠罗汉似的将面皮叠好。 切面是最潇洒、最麻利的环节。父亲右手握刀柄,左手放在叠起的面卷上,五指轻轻地压着面,其中四指并拢一边紧贴着、顶着菜刀,一边缓缓后退。很快,面就被切成了粗细均匀的条状。最后,父亲放下手中的刀,手在面上一拨,然后再提起一抖,往案板上一甩,发出“啪”的一声,面条便被整整齐齐地码在了案板上,有时面多,就放在旁边的米筛里,等待下锅。 煮面要把握好火候。时间短了,面会夹生,时间长了,会煮糊。当面下到锅里,煮了几分钟,锅里水开始往上漫溢的时候,就迅速掀开锅盖,加入少许清水。面条浮起,沉下,再滚起。随着锅里热气翻腾,灶伙里氤氲缥缈,弥漫着煮面时特有的醇厚面香。 那个年代,吃面时有时卤点汤,有时就在光面里放点盐、葱、蒜和一丁点儿油。卤的汤通常是韭菜卤汤或是“春咸菜”卤汤,有时用瓠子卤汤、南瓜卤汤……五花八门,主要是“破破味口”,吃饱肚子拉倒!尽管如此,看着桌子上放的一碗碗面条,我还是觉得很香很香。因为我知道,父亲的手擀面做得是用心的,他把对家人的关爱和呵护都揉进了面里,融进了滚烫的面汤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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