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行者」地名及其他 文│雨亮 地名都是有其渊源的。十四岁那年我随母亲来到距临潼约十里,地名为“行者乡”的古村落,二十多年来一直对这个充满沧桑和诗意的地名“行者”深感好奇。为此,我寻访当地老者,探究其历史和地理与其地名的关联所在,却始终不得其解,无从查考。 行者,位于临潼西南,东邻新丰、西连西泉,南与骊山接壤,北与北田隔渭河遥遥相望,因驻地行者村而得名。下辖11个行政村,听老辈人说,西沟村和“三行”村最为有名。 “行者”在词典中有两种解释,一为行走(出行)的人,二为出家而未经过剃度的佛教徒,这几种说法均与人息息相关,带着苍凉和晓风残月的风尘。但我情愿相信第一种解释与我的家乡有关,它就是一所驿站,一处歇脚的地方。 想一想,远行的人们披星戴月,风雨陡步,挥舞长鞭,吱吱呀呀的马车始潼关至长安。他们行色匆匆,越秦岭,渡渭河,一路向西风尘而来。此时,沉寂空旷的夜色笼罩大地,阻滞了旅人前行的脚步。 向西远眺,山水茫茫,天地苍苍,薄雾飘摇,长安城池近在咫尺。三十多公里的行程对远行的人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行者地势较为平坦,渭河南岸芦苇荡漾,莲荷幽碧,无垠的麦地或玉米田迎风而动。极目远望,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和浓荫下的村落挡住了远行者的视野。这里,就是他们短暂休憩的驿站。 掸一掸身上的灰尘,补一补劳顿的体力,“听声渭河水,夜宿行者地”。这种风餐露宿、饱食裹腹的日子行将结束,待休整一二日,便可一鼓作气直达长安。 或许这种解释只是我的臆想,其实从它的地理位置来说也很好理解。行者夹于渭河与秦岭支脉骊山中间,土地肥沃,一马平川。沿山型走向虽有临潼通往长安的官道,但路途实在曲折绕行。若从行者一路西行,便可直入西安北郊的草滩,交通甚是便捷。 我所居住的是西沟村,号称“十里苍头”,这里沟壑林立,居住人群最为密集,房屋或依崖而建,或两沟之间,或沟上铺开,绵延数十里。 沟上是千亩良田,地势平阔,交通便利。自我迁居于此,村人多栽种时令蔬果,以种植农作物为主;沟下距渭河大约十里,因地势低凹,水田居多,早年间村人种植芦苇、莲藕。向西便是人称“三行”的行南、行北、行东,三足鼎立。 这里也是兵家休养生息的古战场,西沟村有东营、西营组,应该是古时军队营房的所在地吧!而靳场、赵场亦是兵营的训练场。我猜想,我的父辈们就是从这里被抓壮丁,参军入伍,拂晓集训,远赴千里,决胜沙场。也就是在这里,演驿出一幕幕兵刃相见、金戈铁马、硝烟弥漫的战备场景。 我一直在佐证“行者”地名的由来,我实在不满意词典给出的本义,这个充满生气的地名还要有更深层的涵义。而这一切,都是一次偶然的邂逅让我得出令人惊喜的答案,却是缘于我的母校行者初级中学。 行者初级中学位于行东村地界,与我居住的西沟村约莫四五里地。也许是惭愧亦或是触景生情,离校三十余年,未再次跨进母校半步。 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女儿挽着我的臂膀走进熟悉的校园时,不是紧挨校门的传达室、高过楼顶的旗杆、华冠盖顶的梧桐、紧锁木门的教室让我伤怀,而是高悬于教学楼上的“为者常成,行者常至”的校训令我眼前一亮。 这条典句,在我仅存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印迹,而我的文言也着实的不堪。急急地点开手机百度,一切的预见豁然开朗,一切的寓言花开自明。 该典句引自《晏子春秋·内篇杂下》中,大意是:能够坚持不懈地做下去的人,常常能获得成功;能够不断行走的人,常常可以达到目的地。说明做事只要坚持不懈,就能获得成功。 其在后著的《荀子·劝学篇》中也有类似表述,即“锲而不舍,金石可镂。”“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这些富于哲理的典句,一直影响着现代社会每个人的做事风格和行为准则。 如此说来,“行者”地名引用了春秋时代的政治家、思想家晏子典句,也由此赋予了行者更恰当、更精准的诠释。 地名是植入人心的力量,是精神力量的象征。生命的意义就是在不倦地行进中体现着人类存在的价值,无问西东,不论过往,都要不惧风雨,不畏艰难,昂扬向前。 如今,行者境内陇海、西(安)康(安)铁路、郑西高铁、大西高铁横穿而过,西渭高速公路、108国道过境,成为最繁忙的要塞枢纽。 大气磅礴的秦汉大道,从行者最西边的白庙村,南行百余米至秦汉大道,一路通途。路面宽阔笔直,两侧树木葱茏茂盛,南眺青黛雾靄、古时峰火连天的骊山,北俯滔滔绵延的渭河水,春风拂面,无不畅快。此时的行者似乎不再是旅人驻足停靠的驿所,更像是令人留恋忘返、美丽富足的胜地。 这就是我理想中的家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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