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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行者」:一位老人眼中的渭河

 有温暖的文字 2022-01-04


家乡「行者」:一位老人眼中的渭河

文│雨亮

从家乡西沟村北行五里,便是镶嵌在行者腹地如玉带素练的滔滔渭河。
 
尽管渭河离家乡如此亲近,几乎触手可及,我却不曾拜访过几回。犹记得,八十年代末与儿时伙伴同行,走进这条渗入了家乡情感和血脉的母亲河。

于我来说,渭河似乎并没有带给我更多的震憾和感动,它只是广阔天地间一条庸常的河流而已,仅此。

三十年后的春节和五一,趁着短暂假期,先后两次与家人步行前往。
 
从西沟过北庄,继续向北,穿过柏家村,挨窄的村道曲曲折折,两侧是青绿的田野和凌空架设的高铁桥。

翻过新修的堤坝路,下陡坡,进入渭河南岸,零散的芦苇、低矮的杂草,其间点缀着一畦畦行将收获的油菜

因无整修,放眼望去,草木凄凄,荒凉破败倒是新修建的秦王二号桥,横跨渭河南北,如一座璀璨夺目的锦缎,给荒芜的渭河两岸陡添现代化的气息。
 
登桥俯瞰,渭河水浑黄稠浊,自西向东滚滚奔涌,浩浩荡荡,如万马奔腾,横流过家乡这片古老的土地。极目远眺,青雾笼罩,水流阵坚实的秦王二号桥俨然矗立。树木遮避下的村庄,炊烟袅袅鸡犬声声,田园屋舍,在五月的阳光下幽静安祥
  
三十年沧桑巨变,渭河没有给人耳目一新的改变和惊喜,依然的荒滩、水岸,浊水。偶有垂钓者寻根而来,在泥泞湿滑的河岸孤独垂钓。一竿一线一浊流,颇有几份“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超然于世的旷达意味。
 
端午回家,与村中老汉闲聊渭河,他侃侃而谈,眼眸中流露出久违的欣喜和光芒。这位年逾七旬的老汉,对于渭河的挚爱从未减弱,即使在老迈之际依然心向渭水。在早上探访老人时,未果,原是老人又一次徜徉渭河。
 
紧临家乡的殇殇渭河,一条看似平常的河流,在农村老汉的心目中是什么模样?
 
翻开老人笔端洋洋洒洒,用十几页纸尽情描绘的渭河水,那是发自内心最深情、最挚朴的情感和最炙烈、最饱满的热爱,是几十年来对渭河割舍不断的脉脉情愫。
 
五十年前的渭河,是掬一捧水便能抓住小鱼的渭河。少年时代,他和小伙伴们常去渭河戏水。金色的沙滩,河水清泠见底,形状不一的小石籽铺陈于河底。鱼儿自由游弋,一派自然祥和的生动图景。
 
偶尔有队列整齐的鱼群,它们训练有素,井然有序,如整编疾行的军队。因了外界的侵扰,鱼群打乱游动的路线与节奏,而鱼群迅速集结,继续逆流而上。

通常他们会捉到几条或大或小的鱼儿。松软温润的沙滩地,为防止鱼儿死亡,须在沙滩上掏出一个个小小的沙窝,将鱼儿放到渗出清水的小坑,亦如在河流一般,鱼儿自由自在。
 

那时的渭河南岸,即如今的河滩地。鹤鸟栖息于古树,老鹰飞旋于长空。傍晚时分,落日余晖,候鸟迁徒于此,这里成为侯鸟短暂停靠的自然港湾。它们在湿地上休憩或找寻食物,为飞回遥远的南方做准备。
 
塬下赵场,那一株株高大挺阔的白杨树,常年可见白鹤飞舞的翩翩身姿。它们的巢穴筑造于枝叉间,春暖花开,正是繁殖季节,白鹤衔着从渭河里叨着的鱼飞回巢穴,伺弄嗷嗷待哺的小生命。因为匆忙或者不慎,鱼儿有时会从树上掉落下来。

飞翔于渭河南岸的老鹰,凭借其威武凶猛的个性,轻而易举便侵占了白鹤的巢穴。时间绵长,它们之间也能和睦共处。
 
这些终日盘旋于村庄上空的大鸟,它们训练有素,眼疾手快,你不知道它们何时会突然从天而降,或将农家正步态踌躇的小鸡叼走,或将手中正吃的面馍夺去。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些飞翔于天空的鹰和这里休养生息的乡亲,已经建立多么深厚的感情。

 
渭河自西向东流,朝向阳光,面向大海,在行者境内,它将上游的草木源源不断地输送到这里,顽强的生命力一如祖祖辈辈的众乡亲。

每当万物复苏,花开满枝,这些美丽的生物迎风招摇,遍地流芳,渭河两岸霎时成为花的海洋,丰美碧绿的青草成为家乡畜牧业的优质草场。彼时,两岸农家养牛、养羊,这一传统农耕文化依然沿续至今,不仅增加收入,也改善了单一的家庭经济模式。
 
如此,那是怎样一幅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妙趣乐章和华美画卷。
 

我想起八十年代的河滩。从塬下东营组向北,芦苇林起伏荡漾,风吹过,发出沙沙的鸣唱,涛声阵阵,排山倒海。
 
记得,塬下是一条斜向西北的悠长小径,西面是碧绿的芦苇林,茂盛的芦苇林一直沿伸到桃园的东西路畔。东面则是生长茂盛的玉米或青青麦田。在芦苇林的尽头,是一池池幽碧接天,清澈如镜的荷塘。
 
六七月间,芦苇挺拔茁壮,莲荷欢快绽放。我们穿行在荷花摇曳的松软的土垄上,行走在风起时苇叶铺天盖地的声涛里。
 
那时苇园被分割成一块一块,家家户户都会分到巴掌大的苇园。苇林高于地面,东西有大渠,各家之间也有排水沟渠。大渠小渠终年细水瀛瀛,湿润清盈。每行至此,那种沁人心脾的清新让人心旷神怡。
 
芦苇成熟收割,一簇簇灰白如羽的芦花迎风舞动。每家每户整装待发,磨刀霍霍,相约来到润湿的河滩地收割芦苇。只听得嚓嚓的割苇声,苇叶、苇杆唰唰的碰击声,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远处、近处乡亲们的呼唤声,苇林下野兔、野鸡的奔跑声。
 

而这样热烈的场景并未能持续下去。九十年代初,由于渭河水位下降,苇林生长缓慢,这里被开垦成一片片农田。那散落在河滩地里的如镜如眼的池塘,也因着地下水缺失,被生生填埋,曾经“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景致再也寻觅不到了。
 
渭河曾给两岸人民带来了充沛的资源和营养,哺育了周边多少乡亲。它敞开胸襟,接纳从山西、湖北逃难到此的穷苦难民。他们在渭河两岸扎根生息,搭建临时简易住所,开荒种田,种植解决温饱的农作物。

于工业化的发展和城市化进程的加快,渭河水质遭到人为破坏,水位急骤下降,曾经的清澈细流已不复见,鸟类、鱼群杳无踪迹。
 
解放后,政府开始整治渭河工程,在渭河约一里之地修筑防洪堤坝。由于自然条件限制,机械化水平不高,人工修筑起一道宽约10米的防洪大堤,而当时最先进的设备是拖拉机运土打夯。
 
1975年冬全县动员群众 ,利用架子车、肩扛手提等人海战术,在原河堤重新修筑防洪大堤。堤上可行人,亦可行车。满坡种植花木,用以水土养护。
 
这条防洪大堤,在历次的特大洪水中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肆虐的洪水从未淹没至渭河南岸。仅在2011年淹没过南岸的千亩良田。
 
解放后,政府兴修水利,引渭水上塬工程不胜枚举,各公社纷纷在渭河边建设抽水站。尽管自动化程度不高,但对于农田灌溉增收起到一定的积极作用。


渭河,流经行者境内,它是行者人心目中的母亲河。如今,渭河堤坝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这里地势高耸,又无隔挡,清风习习。每年盛夏,凉爽怡人,成为渭河沿岸避暑纳凉的最佳场所。仲夏夜晚,乡亲们在这里闲庭信步,消暑话聊,好不热闹。
  
流淌在乡亲们心中的母亲河,日复一日经年流逝,从未停歇。它承载了乡亲们一生的美好记忆,并深深烙印进你我的心田。它的无私、豁达、博爱和包容,让两岸鸟语花香,土地肥沃,湿地滋润,赋予了你我健康的体魄。


就让曾经渭水的一抹清流滋润你我干涸的心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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