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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No.888】 山东烟台 张培松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这居家过日子呀,在不知不觉中,碌碌无为的几十年,白驹过隙般,眨眼就过去了。昔日的少年夫妻,已步入了中老年状态,没有了年轻时的卿卿我我、耳鬓厮磨。她嫌你睡觉打呼噜难听,你嫌她吃饱了打嗝。恨不得各睡一屋,立马分居。在一起同床共眠快一辈子了,吵闹归吵闹,拌嘴归拌嘴,但若让分开,那总是难分难舍,便厚着脸皮继续同人家睡在一起。儿女们都成家立业了,远走高飞了,有了自己的工作、生活和家庭,总说忙忙忙,月儿四十的也不回来一趟。这老夫老妻,宛若是一对老树上的昏鸦,守着住了几十年的老巢,平平凡凡、平平常常、平平淡淡地度着年月,过着日子。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无甚大起大落。偶尔有个腰酸背痛腿抽筯和小感冒小咳嗽的,倒也没什么,只求不要有大病大灾的就行。波澜不惊就好,不给儿女们添累添乱就好。但老夫老妻天天厮守在一起,却也的确是了无情趣。清早该起床做早饭了,都不想第一个起床,觉得第一个起床,老吃亏了。便用“包剪石头锤”定输赢,输者不准耍赖皮,不准反悔,必须立马起床。大多数都是我输她胜。我先起床,把锅里接上水坐在灶子上开火先烧着,准备做饭。她随后也立即起床了。虽然晚起了那么一小会儿,但她却觉得沾了多大便宜似的,以胜利者的姿态,微笑着来到厨房。随后,老夫老妻俩人,你择菜剥葱,他炒菜、搅汤、馏馒头,然后俩人说说笑笑着开始吃早饭。她今儿个换了一双袜子裤头,你今儿个换了一件衬衫裤子,就那么几件衣服,而且,还不用手工洗,全自动洗衣机洗。她说:你洗吧。我说:你洗吧。为洗这几件衣服,俩人打嘴官司能打上半天。有打嘴官司的工夫,恐怕用手去洗也洗完了。最后决定,用“杠子老虎虫子鸡”来决定胜负。杠子打老虎,老虎吃鸡,鸡吃虫,虫拱(蛀)杠子。她狡猾地问我:“你先说啥?”她说:“你真是个实心眼儿,说出老虎就出老虎呀?就不会变一变?”随即,我就开洗衣机洗衣服去了。过一会儿,停机音乐响起,衣服洗好了。她说你去晾吧,我说你去晾吧。争执不下,我说“咱猜枚吧”。猜枚,是俺洛阳话,就是酒客们喝酒时猜拳行令那一套。我五魁手,她八匹马。我六六顺,她一枝花。我二龙戏珠,她四季发财,我三结义,她九升官。猜了半天,仍无输赢。她假装生气地说:“不猜了。你不去我去。”我赶紧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条平时擦嘴擦手用的小白毛巾,双手高高举起,右手不停地晃动着小白毛巾,做投降状。又逗得她哈哈大笑。我,多些失败,让她多些胜利,她就会哈哈大笑。她笑了,心情就好,身心就愉快,身体就会健康。她高兴了,健康了,咱的日子就好过了,同时咱也愉快了不是?还有,上了年纪了,没有年轻时勤快了,也没有年轻时讲究卫生了,她经常晚上睡觉前懒懒地不想洗脚。我就端一盆温水,给她搬好椅子,拿来拖鞋和擦脚毛巾,逼着她洗脚。她说:“昨天刚洗过澡,今天不洗脚那会有多脏呢?今天不洗了好不好?”我说不好。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帮她脱了鞋袜,把脚给她按到盆子里,赶忙帮她搓搓洗洗,又用毛巾擦干,亲了一口她的脚,然后学那马克思写给燕妮的求爱信中的话说:“我愿跪在你的面前,吻你美丽的脚”。她就会以手指额地骂我:“贱货,你真是个贱货。”我嫌她的声音过于温柔,不够狠毒,就声音很大地恶狠狠地教她说:“你应该这样说:你,真是个贱货!”她就恶狠狠地学着我说话,用手指指着我,大声骂道:“你,真是个贱货!”她可能觉得特好玩儿特爽特可笑,就大笑着蹲在地上起不来,眼泪都笑得流出来了。一直笑,一直笑,半天停不下来。我真害怕她笑岔了气。我不仑不类地学着某首歌曲的唱词,一边儿唱着,一边儿扭腰送胯地跳着舞:“你笑起来真好看,就像那花儿一样…”又逗得她哈哈大笑,边笑,边追我,以手握拳,打几下我的后背。老了老了,陪着她,想方设法地多些小情趣,能让她像孩子似的发出天真的笑声,这,就是幸福啊!少年夫妻老来伴儿,老了老了,多多营造一些轻松愉快的家庭氛围,高高兴兴地陪着她,让年轻时辛苦忙碌、曾吃过不少苦、受过不少罪的她,多些幸福快乐,该有多好,该有多好哇!别说下辈子对她如何如何好,那是虚的。这一辈子对她好,才是实实在在的好。但愿岁月静好,你笑着陪我慢慢老去,我笑着陪你慢慢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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