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中“文革”期间的情形 最近,北京卫视和东方卫视播出的长达46集的电视剧《风筝》,终于落下了帷幕。其中有十多集讲述了隐蔽战线的共产党人郑耀先在“文革”中,为了保守党的机密,受尽磨难而不暴露身份和任务的情节。感动之余,使我想到了在知青年代听到的一个真实的故事—— 那是在1972年秋天的一个晚上,我们全连的知青都到14连观看露天电影——朝鲜影片《看不见的战线》。那天夜里,银河灿烂,天气非常好,那个电影也确实惊心动魄,回味不绝。回到连队,大家依然七嘴八舌地谈论着这部影片。 这时,从团部来我们21连(老八连)协助打深井的水利工程师牟国臣(老专家)和在连队蹲点的团通讯股董延胡股长(军转干部),在连部里,相为补充地给我们讲了一个悲壮而感人的真实故事,是发生在我所在的七团(赵光农场)“隐蔽战线”上一个英雄的故事。 主人公是七团直属的汽车连驾驶员赵亚甫。他长得高大魁梧,方脸盘就像秋后的高梁穗一样红黑红黑的,他沉默寡言,不太合群。 1968年5月,正是"文革”期间,全国开始了大规模的“清理阶级队伍”运动,由于扩大化,使很多无辜者深受其害。大批不该关押的人也都关押起来,并且对这些人大打出手,刑讯逼供,和《风筝》中的文革场面几无二致。 运动刚开始,就有人举报赵亚甫行动诡秘,经常到北安县城去,而且和北安城里一个有台湾背景的人“称兄道弟”,吃吃喝喝,有不正当的来往。于是,他就被作为“阶级异己分子”关进了“审讯室”。 在“审讯室”里,他迎来的是棒打、脚踢、鞭抽等各种各样的野蛮刑罚,打得他血流不止,痛苦不堪,但他还是坚不吐实,一再要求把他交给解放军的军代表,看押的人说他“猖狂”,不但把他的四级的驾驶员执照吊销,而且家也抄了,老婆被也吓得神经出了毛病。 为了脱离险境,他想到了逃跑!只有逃跑,才可能会有一线生机,于是他在一天夜里,翻过围墙,逃了出来。但是,在那个处处都有警惕眼睛的时代,他很快又被抓回来了。 于是更加残酷的酷刑一起上来了,他仍然是紧咬牙关,以沉默相对,不说半个字。他在牢房里想的很久,如果向这些大搞逼供信的人说明白,就会把他所担负的重要任务和党的机密泄露出去,这是万万不可以的。 面对每天连轴转的审问、拷打,使他产生了死的念头。早点死了,使组织上早知道,采取措施,别因为我而遭到更大的损失。 第一次“寻死”,是在一次斗争会结束时,在二楼梯上,他挣脱了押解人员双手,把头撞向暖气管道,立即血花横飞,但是没有死成,被紧急送进了医院。 在医院第二天的夜里,他乘看管人员睡了过去的时刻,站在床上,把头顶的灯泡摘下,把手伸向灯头中带电的螺口,他想触电自杀。可是不知什么原因,在那一瞬间,虽然电流击中了他,但是保险丝却突然烧断了,又是未有死成。 为了防备他再寻死,看管人员把他双手双脚全带上了沉重的土制的大铁铐,整整带了三个月,手腕和脚脖子磨得几乎露出了骨头。但是,他竟然用铁丝作了把钥匙,打开了手脚铐,逃到了一片树林里。 由于满身是伤,他知道自己走不了多远,就会被发现。所以在林子里他解下腰带,准备上吊自尽。腰带挂了上去,头也伸了进去,牙一咬,脖子便被套牢了。没想到他双脚才离地,咔嚓一声,树叉竟然断了,摔得他浑身散架,一直没能爬起来。
在铁轨当中,他跪立起来,等待着火车从身上驶过,他以这种方式,想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他等啊等,等到天大亮了,他企盼的火车就是没能出现。原来一列货车在前一站(通北)发生事故,阻止了其它列车的运行。 此时,看守人员已沿着他逃出来的血迹,发现了他,包围上来,一顿棍棒,使他昏死过去。沿着小路,把他拖了回去,黄土道上,留下了一道道血迹。 后来,解放军军代表终于知道了这件事,亲自过问并直接参加了审讯。这时他对解放军代表说:“我可以向首长说出我的一切,但我们要个别谈,不能有其他人在场。”
那个国民党少将在大陆解放前夕,逃到了台湾,在一个重要的军事部门担任要职。赵亚甫受命了解这个少将的一切背景材料,然后将通过东南亚的某个国家进入台湾,以是他儿子的拜把兄弟的身份,接近这个少将,策反这个将军,同时争取打入台湾国民党的机要部门,以便长期潜伏下来。
他感到这个任务的神圣和光荣,发誓完成任务,为早日解放台湾贡献力量。 正在他费尽心机,经过数年的努力,和这个少将的儿子建立起了“特殊关系”,并且也和台湾的少将建立了一定联系的时候,文革中的“清理阶级队伍”的运动开始了。 在突如其来的“红色恐怖”中,他深陷囹圄,失去了人身自由和安全保障,那个少将的儿子闻之他被抓之后,连夜逃跑而不知去向。
我把这段故事完整地记在了当年我的“连队札记”本之中,标题是《考验——真实的传奇》,同时还在写下了这样一段那天晚上的感言:
我的《连队札记》(1972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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