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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熠林|春眠

 120035948@qq.com 2022-01-15

春眠

文/胡熠林

黑夜中最后一个光窟窿被补上了,村庄也就真正融入了黑暗。

我习惯不了乡村这么早的进入黑暗,村庄也习惯不了这么晚的融入黑暗,我习惯不了村庄绝对的黑色,村庄也习惯不了那双反射一块屏幕光韵的眼睛。最后,我选择了妥协,让那块屏幕与周围同化。

闭了眼,却毫无睡意,展转反侧,无济于事。于是睁开了眼,目光巧然地对上了窗外的黑。

那是深邃的黑色,是油板上没有抹开的黑色颜料,又带点流动的紫色,像是白墙正中破出了一个黑洞,摄人又诡秘。我毫无抵抗力,它伸出了一双手,抚着我脸,盖住我眼,将我拉入黑暗。

我看不见了,黑暗让我丧失了眼睛。想侧个身,意识却罢工了,好像没了力气,想法也软了,人瘫在了床上。房内窒息的宁静好比充满噪音一般,让我万分煎熬。我开始用尽力气,努力用感观去寻找一点慰籍。努力地听着,努力地嗅着,努力地感触着。

努力没有白费,听觉回到了耳边。是雨声,是初下的春雨,听的出它的细微与滋润。雨滴在檐上,声音是重的;滴在屋后的青石上,声音是脆的;滴在叶上,声音是快的……种种像是雨砸出的特有的音符,奏着一首杂乱的乐章,杂乱中充盈着欢快。像个小孩,西点一下东戳一下,滋润了土地。我听见青草破开土地,雨水打在它身上的呢喃,对生命的洗礼。沁凉的风暗暗催送时间拨弄树叶,虫加入了,惊蛰未至,它们还是迷糊或清醒,时高昂时低沉。我听见了这些景物,村庄却仍在熟睡。雨没淋醒它,反倒多了份惬意。深邃的黑透出了透明的颜色,但我仍看不清

差点忘记,我还嗅着。周遭气味最容易辨别的是雨清新的味道,混夹着尘土的气息:陈的、新的、清的、浊的,像依着土坡沐浴——不断的干净又不断染脏。嗅觉延伸,便只有被子上沾存的洗发水的气味。春季的艳花还未开放,自然是闻不到花香。硬要说,便说闻到生命始出气息,只是一种踪迹,没有具体的气味,和听觉结合,便是生机的味道。柳条抽出新枝是木质的陈香,遍布在地上的碎石是尘土与苔香。在听与嗅的作用下,脑中是披以绿衣的村庄。闻到春的生机——清新,听见春的生机——万待俱新。在黑夜里失去了眼睛,又得到了“眼睛”——更明亮、更清晰。

黑色的洞中透出色,白色逐渐扩大。鸡鸣叫醒村庄,意识告诉我时间还很早,但已经可以听见村民走在务农的路上的声音。雨也停了——来时未觉,去已无声,余音残响。檐上的积水滴打在石上。

天亮了,黑夜将眼睛递还了我,它可能不舍得我的眼睛,亦而,是我的眼睛不舍得这黑夜。

一次春眠,眼亦未眠。感观与世界对话,话出了春的生机,用听觉、嗅觉看到了不曾看过的生命复苏。

睁开眼,眼中流动着黑。

(指导老师:熊敏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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