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女性,无论怎样的种族、出身、背景,都有着无尽的可能。 作者:潘攀(富书作者);主播:苏芮菡 来源:富兰克林读书俱乐部原创 “妈妈,男孩儿也可以竞选波士顿市长吗?” “他们曾经一直是,未来也许会是,但绝不是今晚。” “因为今天,波士顿的选民们把选票投给了你们的妈妈。” 美国当地时间2021年11月2日晚,吴弭在当选演讲中,用这样的方式回应她的两个儿子。 36岁的她,穿着一件红色连衣裙,脸上洋溢笑容,被现场支持者的欢呼声所淹没。 这一天,吴弭成功当选波士顿市长,这是波士顿这座城市成立近200年来,首位女性、首位亚裔和首位非白人市长。 这一晚,当她站在高高的台上,望着波士顿的灯火璀璨,世界上有多少女性和有色人种,也一起望着窗外。 从“夹缝”中走出来的哈佛少女 1983年,吴弭的父母从台湾移民到芝加哥南部,这个以贫穷、危险著称的区域。 1985年,吴弭出生了,之后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相继出生。 吴弭的父亲是化学工程师,母亲是全职主妇,他们都不会说英语。 吴弭自四五岁便担任父母的翻译,还帮助他们与政府机构打交道,填写各类表格。 吴弭的父母来美国,是希望子女能接受更好的教育,因此对他们的学业非常重视。 为了让吴弭学好中文,父亲经常开车一小时送吴弭上中文课。 在吴弭家,父母仍然保留着中国的生活习惯,吃米饭、炒菜,他们也把中国的礼仪和传统,带到吴弭的日常生活中。 吴弭清楚地记得,当她把中国饭菜拿到学校,同学们吃惊的反应,以及言语的嘲讽。 同学们到吴弭家里玩时,听到她父母的口音,窃笑不止。 在中美文化的双重“夹击”下,在不屑的目光中,吴弭很早就学会了如何变通,如何在夹缝中求生存,以及如何比别人多付出几倍的努力,来为自己赢回尊严。 很快,她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在高中,吴弭以高票当选为“全美高中生联盟 (National Junior Classical League) ”的主席。 她不仅是学霸,还在羽毛球、武术、钢琴等项目上出类拔萃。 读高中时,吴弭已经自学大学预修课程,并在学术评估测试(SAT)和大学入学考试(ACT)中获得满分。 2003年,吴弭作为伊利诺伊州的学生代表获得了“美国总统奖学金”, 这是美国高中生所能获得的最高荣誉。 她还被选为母校巴林顿高中(Barrington High School)的毕业演讲发言人,并以一段钢琴独奏《蓝色狂想曲》获得了满堂喝彩。 不会有人知道,多少年后,这个演讲台会从高中礼堂,一直延伸到市长竞选的舞台上。 那些曾经嘲笑她的人,此时此刻,也竖起了大拇指:“想不到这个华裔女孩这么厉害。” 凭着优异的成绩和卓越的领导才能,吴弭被世界著名学府哈佛大学录取,来到了波士顿这座城市,攻读经济学。 从此,她和这座城市结下了不解之缘。 照顾精神病妈妈,成为妹妹法定监护人 22岁的她一夜长大 哈佛大学经济学本科毕业后,吴弭顺利入职著名的波士顿咨询公司,薪金优厚,前途一片光明。 然而命运如同灭霸,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打了一个响指,一切源于那阵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 她的妹妹谢瑞尔·吴在电话里说:“我们需要你回家,马上。” 吴弭匆忙赶回家,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雨水冰凉刺骨。 吴弭看到妈妈站在雨中,一手拿着雨伞,一手拿着行李箱,朝着路的一端不断张望。 但是她翘首等待的,不是吴弭。 她说,她在等一个司机来接她去参加秘密会议。 吴弭央求妈妈进屋,妈妈却冷冰冰地对她说:“你不再是我的女儿,我也不是你妈妈。” 妈妈说她被一个实体监视着,一言一行都有人在看,她半夜不睡觉,拨打911说听到了呼救声。 早在吴弭上大学的时候,父母就离了婚,父亲和已经成年的弟弟都离开了家庭,妈妈一个人照顾两个年幼的妹妹,还经营着一家茶餐厅。 离婚的精神打击,独自带娃和经营生活的劳苦,让她罹患了思觉失调症。 在吴弭回家之前,两个妹妹要自己做饭,互相叫醒对方去赶校车,学校的活动没有家长参加。 当吴弭的同龄人正在专注于事业,广交朋友时,她却集多任于一身——大姐姐、家长、护士、家庭财务、教师。 她出入急诊室,带着母亲接受精神治疗,在学校跟老师解释为什么爸妈不能来开家长会。 她不得不带着嗷嗷待哺的儿子四处求职。 在哈佛校友的期刊上,她曾提到这段经历: 我带着四个月大的儿子去咖啡馆应聘,前一晚完全没有睡觉,整个人非常疲惫,可是我迫切需要这份工作来支付全家的开销…… 突然间我儿子开始大哭,我用中文跟孩子说,你别哭,不要哭,然后转头跟老板用英文说,对不起,我需要立刻帮孩子换尿不湿。 尽管学历光鲜,但是社会对这样一位母亲的接纳度还是很低。 求职无望,她只能和丈夫一起开了一间小茶馆,兼卖文具,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她也通过申请,成为了11岁妹妹的法定监护人。 22岁的吴弭,一夜长大,被迫成为一家之主,扛起了生活给予她的所有重担。 这段经历是吴弭的至暗时刻,也是她日后从政经历的养料。 这个过程中,吴弭深刻意识到了政治的重要性,她放弃了父母替她安排好的人生剧本,选择了一条少有人走的路。 因为淋过雨,所以想给别人撑伞 大学期间,吴弭除了重视学业外,还会做很多志愿者工作。 每周末,她都去中国城给申请公民的老年人上辅导课; 一些老年人课后会找她帮忙,请教她过期的电费单找哪个部门处理这样的琐事。 吴弭发现,政府在很多本该提供支持的事情上,存在着巨大的脱节。 另外,急诊室的焦虑等待、为妹妹争取教育资源的艰辛,小茶馆开办中的繁琐事务……让她深深体会到了那些正在挣扎的人们所经历的苦痛。 这些对当地公共服务的质疑,为她未来投身政治埋下了一粒种子。 2009年,吴弭发奋考进了哈佛大学法学院继续深造,并把母亲和妹妹接到波士顿一起生活。 这一次,她目标明确:从政。 “当我有机会能为更多家庭打破障碍,我不得不将责任扛在肩上,这仿佛是下意识的举动。”吴弭如是说。 在法学院,李弭每堂课都早早来到教室,坐在最前排,专心听每一个老师的课。 吴弭的老师伊丽莎白·沃伦(Elizabeth Warren)这样描述吴弭:“她才华横溢,令人恐惧”。 吴弭曾经和沃伦促膝长谈,讲了自己为何会照顾母亲和妹妹生活的经历。 沃伦听完惊叹不已:“吴弭所做的事,我在25年的教学生涯中从未见其他学生做过。” 这成了吴弭和沃伦之间密切往来的开始。 沃伦后来成了马萨诸塞州的进步派领袖,当被问及为什么会支持吴弭而不是其他进步派人士时,沃伦的回答很简单:“吴弭是家人。” 2010年,吴弭开始在波士顿市政厅的财务及管理局工作,后来又转到法律服务中心。 三年后,吴弭毕业,去了波士顿市议会实习。 她还在波士顿医疗中心,为低收入的患者们提供法律咨询服务。 2013年,28岁的吴弭成为首位当选波士顿市议员的亚裔女性; 2016年,吴弭全票当选为市议会的主席,也是首位担此要职的少数族裔女性。 任职期间,吴弭提出很多亲民举措,立志要帮助那些“没有被看见的人”。 她说:“他们很重要,有很多和我当时境遇一样的人,在绝望的处境中挣扎。” 就像那句话说的:“因为淋过雨,所以想给别人撑伞,就像穿过漫长的时间帮到了以前的自己。” 她经常出现在农贸市场,小饭店开业典礼,各种街头节日庆祝现场,认真聆听着民众的问题,帮助他们想解决办法。 她还推动了各种关注弱势群体的法案。 例如,推出了餐饮车计划、 帮小企业简化许可流程、带薪育儿假条例、推动食品生产线劳工的种族平等、控管租金,避免少数族裔没有地方住等诸多接地气的 “暖心计划”,得到了波士顿普通老百姓的民心。 同时,每次在议会讨论到教育、经济和医疗健康等重要议题时,吴弭都会为亚裔发声,呼吁大家更加关注这个群体。 2015年年底,吴弭被市议会推选为议长,成为历史上首位华裔议长。 2019年,吴弭又成为得票率最高的市议员。 在做波士顿市议员时,吴弭经常带着两个孩子去工作。 开会的时候,她一边站着参与讨论,一边颠着怀中的婴儿,哄孩子入睡。 竞选市长最白热化的10月,吴弭在办公室中奔跑着,追逐她年幼的孩子,满地是爆米花,一个纸杯子被扔来扔去。 这一切提示着大家,这位呼声很高的市长候选人,是一位母亲,史上首次。 她如愿以偿地成为了波士顿的新任市长,正应验了如她所说的:“我们一次次地在这座城市看到,不可能成为可能。” 当选市长后,吴弭推出了一份最新计划表,解决波士顿马斯卡斯大道上长期露营的无家可归者,并将他们安排在临时房屋或者公寓中居住。 无家可归者对政府的这一行为大为赞赏,因为他们已经在大街上睡了几年,如今终于不用再睡在大街上了。 这些类似举措,正如吴弭演讲中说的那样:“让少数族裔都能住上房子,她让波士顿成为一个家,一个大家都温饱暖衣、安居乐业的大家庭。” 吴弭萌生出竞选波士顿市长的想法时,几乎所有人都告诉她:“你不可能。” 波士顿200多年漫长的历史中,从来没有一个女性当市长,从来没有一个亚裔当市长,也从来没有一个不是在波士顿土生土长的人当市长。 波士顿白人男性,才是波士顿政坛的标配。 但是,吴弭不认为200多年都是这样的,就应该一直这样下去,历史是人创造的,也应该由人亲手打破。 她的胜选,是亚裔和女性的双重胜利,冲破了那道横亘于美国多年的种族歧视和性别藩篱。 我们说她是一位伟大的女性,不仅因为她是颠覆印象、打破规则的华裔女性,更是因为她懂得倾听弱势群体的声音。 而对弱者的态度,恰是一个人最真实的教养,也是判断一个社会是否文明的重要标准。 尽管前路艰辛,但吴弭坚定地说:“我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我的人生经历迫使我选择走这条充满风险的道路。” 知难而进,正是吴弭接下来要做的。 或许你还想看 29岁女海归做住家保姆,月薪1.5万被群嘲 “我儿子是天才,他现在精神病院里,他妈妈今天刚走了” 12年前,试管生下双胞胎女儿的60岁失独产妇,后来怎样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