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的用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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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选自《真金白银说红楼》一书。作者系中国中小企业研究院研究员。

作者

张麒

中国古典名著《红楼梦》，为我们展开了中国府邸经济的繁杂而恢宏的画面。

其描写经济和经济管理的篇章，细腻而详实，是封建经济向资本主义过渡的活写真，对我们今天的经济生活，具有巨大的认识和启发意义。

其中，作为荣国府和宁国府两府大管家的王熙凤，其网罗和使用人才的事迹，堪称经典。

书中第二十七回，记述了她发现宝玉身边的小丫鬟红玉的情节。书中写道：

红玉上来回到：“平姐姐说，奶奶刚出来了，他就把银子收了起来，才张材家的来讨，当面称了给他拿去了。”又道：“平姐姐教我回奶奶，才旺儿进来讨奶奶的示下，好徃那家子去。平姐姐就把那话按着奶奶的主意打发他去了。”凤姐笑道：“他怎么按我的主意打发去了？”红玉道：“平姐姐说：我们奶奶问这里奶奶好。原是我们二爷不在家，虽然迟了两天，只管请奶奶放心。等五奶奶好些，我们奶奶还会了五奶奶来瞧奶奶呢。五奶奶前儿打发了人来说，舅奶奶带了信来了，问奶奶好，还要和这里的姑奶奶寻良丸延年神验万全丹。若有了，奶奶打发人来，只管送到我们奶奶这里。明儿有人去，就顺路给那边舅奶奶带去的。”  

这段引文，我看了几遍都没看明白。那么多“奶奶”，到底指谁？王熙凤身边就需要一个伶牙俐齿、记性好、反应敏捷的助手。这么巧，她偶然发现贾宝玉身边的红玉最适合。因为她是听到红玉说了这么一段七绕八结的话。

贾府有好多个人、好多种人物关系、好多层辈分，叫这个小女子讲得个一清二楚，犹如猴子剥玉米一般。王熙凤刹那家动了“挖人”之心了。要知道，这么多年在贾府，她这位大管家哪天不像红玉这样应对，烦都烦透了，她想歇歇了。从这里，我们发现封建府邸经济的展开不在于经济规律本身，而在于其繁杂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红玉后来改名叫叫红儿，因为重了“宝玉”的字。她的父母是谁，是老佣人林之孝两口子，一对“天聋地哑”的人。可这么多年来，王熙凤身边当差的就是这样的人！

王熙凤急需要有能力的管理人才。可到哪里去找？贾府及当时偌大的中国都是很难找的呀！一个府邸、一个国家整天都在讲“四书五经”，修“仁义道德”，做“八股文章”，唯独不谈商业、不讲商业文化。

王熙凤是没读什么书的，也没进行多少女红的修练。她似乎只为管理和挣钱而生。自入贾府的大门就驭人锊事，从普通的管理人员直做到两府的大管家。

贾府后来是在进行大规模的经济改革，重点是选人、用人。这我们在书中的好多情节中得悉。林之孝家是贾府饭堂的负责人。当饭堂缺人手时，她上下串通，准备录用秦显家的。秦显家的都准备来上班了，可临门一脚却“黄了”。虽然书中未写具体的原因，但却给亿万读者对王熙凤新的用人标准、用人方针以无尽的联想。

还有，就是贾探春承包经营大观园。王熙凤对贾府三小姐探春承包经营大观园的一一举措，都是同意的、赞赏的。同意、赞赏的理由，就是她坚持了资产阶级的朴素的“物用原则”，即凡物都值钱，必善待物。

贾探春把大观园全部开辟、利用起来，叫荒废的园子披红挂绿，硕果累累，而且将园子里莲藕、果木、花草承包给有专长的佣人们。贾府嬷嬷、佣奴们，各有所长，各有特色禀赋，是贾探春好好地给盘点和梭捋了一番，使他们各得其所，各展所长。

贾探春和王熙凤的用人术是相近的，这是因为她们的资产阶级的物用观、分配观是相一致的。王熙凤在贾府治理的后期也做过，但限于封建体制、封建人情，做得不到位、不彻底。想不到府里还有“同声气”的人，王熙凤感到由衷地欣慰！

有“欧洲文明之子”之誉，百科全书式的大学者韦伯在一百年前（《红楼梦》成书则在三百多年前）就在其著作《经济与社会》里一针见血地指出：

人的行动背后的制度原因才是决定的因素。

王熙凤及其盟友们苦苦探寻的刺激经济、改变府邸经济的做法，正基于此。而改变这一切，首先改变的是人，得从人力上为资本主义的发展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