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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炮”那些事

 简心素文 2022-02-12

“放炮”那些事

何谓“放炮”,乃本地方言,燃放鞭炮爆竹之类本地管二踢脚叫“两响”,管鞭炮叫“拨拉鞭”,管钻天猴叫“起火”或 “呲溜杆子”,管放焰火叫“放花”它们,都是新年主场角色。

这个春节,基本变成了静悄悄,没有了以往的年前试炮,除夕仪式炮,只零点时有零星一点炮声,沾沾而又谨慎的,算着无人机派出所不便估计是以前的留存,估计黎明和初三初五十五,传统里的炮声都将归于沉寂,也许成为记忆。

政府措施得力,从源头上切断了购买的可能,加上大喇叭网络宣传通知,严肃气氛已然形成,就跟不入户拜年一样,谁愿意做出头鸟挨不值的一枪呢?

我家本想放孔明灯,晚上到房顶一看静悄悄的景象,乖乖地下来了。其实不放,这个年过得也挺好,年货具备,临时想吃什么,还可以土豪一下,孩子长大的感觉真的很好。

但在没有炮竹的黎晓,早醒的我却不由自主想起了那些有炮的过往,想起了那些放炮的往事。

记忆里,一个个新年都是快乐而贫穷,过年穿染成枣红的粗布棉衣,只吃三天白馒头有一年实在没钱买肉,在物资局工作的舅姥爷给了几斤肉。但即使这样,年年长岁这一天,我们依然充满兴奋,充满憧憬,期盼着长大。当然,这兴奋里少不了普天同时的迎新炮竹。

村里人不懂什么叫年文化,也没读王安石“爆竹声中一岁除”,只知道贴春联燃爆竹由来已久,和送灶神祭天地包饺子穿新衣拜年,都是过年不可缺一的组成。他们从这些仪式里获得庄严获得敬畏,获得安全感获得寄托,他们愿意拿出一个月甚至更多的时间准备和布置这一天,让三百多天的辛苦快乐被古老的诗意催开,从而在简朴的生命里,存上温暖多彩的一抹。

好像一进腊八,过年的硝味就渐显渐浓:做炮的小作坊试炮,买炮的人家小孩子忍不住诱惑央求允许放一个,从偶尔一两声到越来越稠那时,做针线的母亲就会对安静守在身边的我说“年快来了”。

上学时,那些以勇敢自居的小男生们虽然棉衣棉鞋已油亮破旧,但偷揣在口袋里的摔炮却让他们的脸蛋洋溢着快乐幸福他们会走一路摔一路,挥着皴裂的小手,敞怀的棉袄带起风,摔得“啪啪”声音干脆,从中获得刺激和成就感还有的恶作剧,专往女孩身上摔吓唬女生,在女生惊叫啼哭里起哄坏笑,被老师一顿收拾。

稍大一点就跟着大人放炮了,有时到十字街和一干人比炮,那场景颇有点炮市的热闹味道一大片红红的炸碎的炮皮,昭示着主人家买炮的支出和快乐的程度前些年,村里有喜欢放炮的年年买炮钱逾千,拣最响的买,满院炮皮蔚为壮观,可谓任够了性过足了瘾。

村里放炮也有些讲究:除夕辞旧,初一迎新,初三祭奠,初五崩穷,五元宵,也是实际意义节庆的结束大地复苏杨柳泛绿,骡马出动生意开张,耕种劳作的生活又一轮开始。

我刚成家时也放过两年炮,从中体验仪式感和勇士感第一年放的几支二踢脚全飞不起来都在地面炸碎,后来才发现都是头朝下放的,也是过年经历一点有趣插曲。

关于放炮趣事还有一些:

母亲讲她的男发小馋涎放炮又惧怕无比,最后脑洞妙法从木格窗户里伸出带火星的秫秸秆点炮于是就有了这样一幅画面:土炕,土孩子,撕成漏风的窗子,一根颤悠悠的秸秆子,屏息里一声炸响心花怒放呵,好有年代感。

我妹妹家小孩子跟他爷爷一根一根放鞭,一老一小半天解不开爷爷想出办法拿点燃的香烧开这一下不得了,一大挂鞭就在窗外地上开花了,还亏爷俩跑得挺快,事后当做笑谈。

也有悲剧的:炸手是小事,有一家小作坊主存放年后的余货,搁哪儿都怕有隐患,最后觉得暖季炕洞最保险结果多雨时节不知情的老娘嫌炕潮,点了些柴草烘炕,一时炕洞里爆炸声大作差点掀了房子。

母亲讲有一年一个炮市一个炮摊引燃,一大片摊位连环爆炸,被炸的摊辛苦烟灭,被炸的人苦不堪言,还有被烧的人四散奔逃,把火带给没烧着的人这场事故惊悚四乡,据说高压线杆都炸成了麻花,哎,不说了罢。

但无论怎样,年还是一个一个地来,人们的期盼也是一代接一代,过年习俗更新也在趋势之中网络拜年浪漫便捷,安全意识不容忽视麻痹也许多年之后,入户拜年烟花炮竹成为文字图像里的留存,几千年的爆竹渐渐沉寂于历史深处但新的具有民族文化的新年仪式会应时而出,成为大众主流最后,祝自己和亲人朋友新年快乐,祝华夏文明和精神薪火相传,永生永存。

2022年2月1日。

作者:一蓑烟雨

◆一蓑烟雨【简心诗苑】下雪的晚上——一蓑烟雨雪景诗三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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