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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上世纪三十年代群星璀璨的上海滩，有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断然绕不开。她被誉为民国第一美女，是“电影皇后”，经历了中国电影从无声到有声的两个时代，见证了中国和世界的巨变。 
１.花样年华，愿做彩蝶翩跹
1908年3月23日，上海提篮桥怡和码头附近的一幢普遍民房里新添了一个小女孩。看着女儿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和一对漂亮小酒窝，父亲胡少贡的给她取名瑞华，乳名唤作宝娟。中华民国首任内阁总理唐绍仪的弟弟是胡少贡的姐夫。因着唐氏的提携，在小宝娟三岁时，胡少贡出任京奉铁路总稽查。胡少贡对这个唯一的女儿爱若至宝，3岁时就请了先生为她启蒙。8岁时，小宝娟进入天津天主教圣功女学就读，也由此养成了读书的习惯。9岁时，全家移居广州，她进入广州培道学校读书，毕业后转入了北京公立第一师范就读。在她16岁时，胡少贡全家再次返回上海。在迁徙奔波中，天资聪颖的小宝娟不但见识到了尘世万象，还学会了讲一口“京片子”、广东话、上海话，更重要的是，见多识广、视野开阔的她渐渐有了自己的思想。
16岁，花一样的年华，一个明星梦在喜欢表演的小宝娟心里悄悄发芽。她清醒自己要什么，于是说服父母，报考了中华电影学校。这是在上海创办的中国第一所电影演员训练学校，成功被录取后，她给自己取名胡蝶。如愿以偿的她为了成为优秀的演员，不但努力钻研，还主动学习其他技艺以提升自己的实力，甚至专门向梅兰芳学习普通话。
毕业之后胡蝶很快就接拍了电影，由于绝美的外形气质加上精湛的演技，很快便在上海走红。少女胡蝶是幸运的，在那个乱世里，她有父母的疼爱，有美丽的容颜，还有可追的梦。她要做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无拘无束，自由飞翔。２.及时止损，勇敢破茧成蝶人生最大的悲剧就是和一个烂人为了点烂事纠缠一辈子。因为这样，你基本上就丧失了其他的可能性，经济学上称之为“机会成本”。在那个流光溢彩的旧上海，女人，尤其是集容貌与盛名于一身的女明星，一不小心就会看花眼，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比如周璇，比如阮玲玉。她们谁也想象不到，一个烂人会把自己逼到什么样的绝境。世人都感慨阮玲玉的凄惨。先是被落魄富二代的初恋男友张达民纠缠、威胁、勒索，后来又被花花公子唐季珊始乱终弃，最后寄希望于爱慕自己的有夫之妇蔡楚生，却被再次放弃。遭受感情和事业双重打击的她，留下了“人言可畏”的遗言，将25岁的自己交付给了三瓶安眠药。
相较于阮玲玉，胡蝶脸庞有点大，的确算不得大美女，无论是天赋还是演技都略逊一筹。但她似乎幸运得多——有爱她至深的丈夫潘有声，有片约不断的“女一号”，还有“民国第一美女”和“电影皇后”的桂冠。
其实，生活从来没有饶过她。命运最初也给了胡蝶一手烂牌，只不过她没有像阮玲玉一样纠缠于爱情，而是该爱时努力爱，不爱时及时止损。胡蝶的初恋是演员林雪怀，算得上是胡蝶的前辈，二人因电影《秋扇怨》认识。1927年3月22日，胡蝶与林雪怀订婚。可是长相英俊擅摄影的林雪怀也是个作风轻浮、不务正业的浪荡子弟。随着胡蝶名气越来越大，事业一直没有起色的林雪怀心理很不平衡。他认为屈居于女子之下是莫大的羞辱，便放弃了电影事业去开酒楼。但毫无经验的他生意越做越差，心理也逐渐扭曲。他不但将生意失败怪罪到胡蝶身上，还拿着胡蝶的钱和别的女人搞暧昧。
胡蝶是宽容的，却也是果敢的。对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她没有一味地软弱和纵容。多次劝说无效后，胡蝶断了林雪怀的钱。可他不但不反省，反而捏造胡蝶表面贞洁、私底下混乱的假新闻卖给报社。因为有阮玲玉自杀在先，他吃定了重视名声的胡蝶肯定会妥协，自己今后就可以取钱又不受约束了。
胡蝶是勇敢的，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为了恢复自由身，整整一年，她八次走上法庭。1931年底，“蝶雪解约案”终于解决，胡蝶与林雪怀彻底了结。离开渣男，胡蝶遇见了儒雅体贴的上洋行职员潘有声。相识相恋6年后，1935年11月23日，27岁的胡蝶和已成为上海实业家的潘有声喜结良缘。
婚后胡蝶把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陪伴家人上，二人生活幸福美满，膝下一儿一女。虽然胡蝶每年只拍一两部电影，但并没有影响事业的蒸蒸日上，她甚至还和丈夫一同运营了“胡蝶牌暖水瓶”。
３.不计较不纠缠，顺从命运善待自己与阮玲玉的我行我素、率直决绝不同，胡蝶性格开朗、温顺听话，不管是与导演还是同事友人，都能相处融洽。对人对事，她都拎得清。作家张恨水评价她：“胡蝶为人落落大方，一洗女儿之态，性格深沉，机警爽利。十之五六若宝钗，十之二三若袭人，十之一二若晴雯。”
这也许是她既得导演青睐，又能博得影迷喜爱的一个重要原因吧。这样的性格，即使命运和她开了诸多残忍的玩笑，她也不去计较，更不纠缠。
“九一八”事变爆发后，传言张学良于“事变”之夜正在北平六国饭店与红粉佳人胡蝶欢歌共舞共舞。国民党元老，时任广西大学校长马君武斥责身为张学良腐化堕落，置军国重责不顾，彻夜陪“赵四、朱五、蝴蝶”三名交际花翩翩起舞。他还作打油诗：“赵四风流朱五狂，翩翩蝴蝶最当行。温柔乡是英雄冢，哪管东师入沈阳。”一时之间，胡蝶成了千夫所指的“红颜祸水”。对此，胡蝶没有急切辩白，也没有寻死觅活，只是于11月21日、22日连续两天在《申报》发表声明辟谣，然后就再也不纠结于此了。晚年她在回忆录说：“如今我已年近八十，心如止水，以我的年龄也算高寿了，但仍感到人的终身其实是很短暂的。对于个人生活琐事，虽有讹传，也不必过于计较，紧要的是在民族大义的成绩上不要含糊就可以了。”是的，清者自清。正如她所言，如果一味计较是非黑白，被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的她早就无法继续生活下去了。也许活得通的女人，都会如胡蝶一样懂得善待自己吧。在被戴笠强行占有的日子里，重庆那座世外桃源般的洋房，戴笠的柔情蜜意只是奢华富贵的幽禁。可即使是这样没有爱的苟且生活，她也没有一死了之，而是给了自己生的权利。她流着泪对丈夫说：“姓戴的只能霸占我的身体，却霸占不了我的……我的心永远属于你。”
1946年，戴笠意外死亡。重获自由的胡蝶终于等来了与丈夫的重聚。对这三年，她从不提及，潘有声也不心存芥蒂。二人在香港一起度过了6年幸福生活后，潘有声病逝。
伤心不已的胡蝶选择了息影，十年后才重新拍起了电影。52岁的胡蝶迎来事业的第二春，跃登“亚洲影后”的宝座，成了中国第一位“亚洲影后”。1989年，胡蝶在温哥华留下一句“蝴蝶（胡蝶）要飞走了。”病逝，终年81岁。如今，三十年过去了，明星胡蝶早已远去，但那只斑斓的蝴蝶却依然在银海中、在人们的记忆中翩跹。在那个风云变幻的时代，她安然接受命运的戏弄，理顺了一手烂牌，像一枝柔韧的芦苇轻盈地挺立在风雨中。
作者：陈晋华，中学教师，教育硕士，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盐城市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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