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活 着 两个中年妇女在激烈地辩论着:“不行。他家里负担太重，两个老人要照顾，还有个弟弟要上学，以后还得娶媳妇。人家女方一打听就说不行。” 这是皓天第12次听到别人这样议论他了。 皓天作别其中一个妇女，诚恳地说:“桂花婶子又麻烦你了，我先走了。我得回家做饭了。” 还没等皓天走多远，就听见桂花暴躁地扯着嗓子给另外一个妇女叨叨个不停:“现在年轻人有几个会做饭的，又有谁对家里这么负责任。”桂花边叨叨，边比划。那妇女流露出无奈得表情说:“桂花姐，你说得都在理，但是人家女方一打听，就都摇头。我把嘴皮磨破没用，把鞋底跑穿也没用。” 这种结果在意料之中，皓天早就习以为常。但是今天皓天心情很不舒畅，说不出来的不痛快。他走在回家的曲径小路上，心情无比的压抑。心中有一万个冲动：大不了不结婚，你们这些人都神气什么？此时，他觉得路两边的柳树枝随风飘荡，像是在嘲笑他，相亲又被人Pass了，每次都是花枝招展的去，回来时都如霜打了的茄子。 皓天想起爷爷还健在的时候，他考试得了奖状，回家路上，他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在朝他笑，路边的树儿、花儿、鸟儿也不例外。哎！今非昔比！ 皓天回到家中，没有理睬步履蹒跚的奶奶，也没有去看望卧床不起的妈妈，一头扎进自己的卧房里还反锁了门。他盯着头顶的房梁先是发呆，然后回忆起了这几年发生的事。 2005年，皓天正读高三，和其他同学一样对未来充满着憧憬。就如他同学录上给朋友的留言:我的理想是考上北体，进入国家队【篮球】。 “天有不测风云”皓天妈妈在赶集时被车撞了，经过抢救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脊椎受损严重，下身瘫痪，终身残疾。让一向祥和的家庭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皓天那倒插门的爸爸，恐于今后生活的压力，再加上他人的教唆和引诱，竟然撇下一家老小离家出走，杳无音讯。 皓天的爷爷是个老军人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农业社当过大队书记、村长，为人血气方刚，办事雷厉风行，在村里面可谓是德高望重。在遭遇女儿瘫痪，女婿消失的连环打击下，古稀之年的皓天爷爷三天两头进医院，持续了有一个月便撒手人寰。 皓天到现在都清晰记得爷爷的话:“娃呀！爷爷不行了，爷爷累了，要走了。以后家里就交给你了。你以后就要像你的名字一样“皓月当空、如日中天”，你是爷爷的孙子，但不是你爸的儿子，你要记住。”皓天忘不了那个场景，爷爷不停地说，皓天不停地点头。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纵使他怎么努力睁眼，他都看不清爷爷说话时的表情。后来怎么回忆，也想不起爷爷的表情，每每想到这里，皓天的两行泪止不停地往下流。 料理完爷爷的后事，皓天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辍学了。皓天还记得那天他去学校搬铺盖，那些朝夕相处的同学都是那么的依依不舍。自己抱着铺盖低着头一直往校门外走，记得从教学楼到学校门口的路很长，皓天故意放缓步伐，还抱着铺盖，但是没感觉就到学校门口了。在同学面前故作镇定的皓天再也控制不住了，他趴在学校门口的门牌上，脸紧贴着学校名字那几个字，不停地流泪，不停地流泪，足足有半小时。最后他咬着牙，攥紧了拳头朝着砖墙上重重地砸了几下，扭头就走了。他在心里暗示自己:我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更要走好！ 辍学务农的皓天，既要跟建筑队干苦力补贴家用，又要料理奶奶与妈妈的衣食住行，更要供弟弟上学。尽管奶奶托人给皓天说过好多对象，想要他赶紧成家。但是冰雪聪明的皓天知道结果是一样的。为了不让大人们操心，他每次回来都说，是自己看不上别人。皓天的奶奶有时会一个人发闷呆，自言自语:他爷爷给别人说了大半辈子媒，村子里40岁以上的大部分是他爷爷做的主婚人，临了自己的亲孙子却说不下个媳妇！哎…… 每次被别人冷眼挤兑回来，皓天都会用自己特有的方法安慰自己。每次回来他都会在衣柜里翻出他那件明显很旧的湖人队24号球衣，那是初恋送给他的，上面还有初恋的亲笔签名。即使天天在朋友圈看见初恋晒孩子的生活照，他还是把球衣保存的很好，那毕竟代表着自己的过去。 皓天不止一次在心里默默地发过誓，哪怕是打一辈子光棍，也要让奶奶和妈妈过好后半生，让弟弟学业有成，成家立业。他时刻能想起爷爷，他知道自己在爷爷心里是心尖子、肺叶子，爷爷把他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要对得起爷爷，他要兑现对爷爷的承诺。想到这里，皓天的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他想让流出来，让自己好好的发泄一下。这么多年一个人扛过来了，毕竟一个半大的孩子承受着同龄人难以想象的困窘。 就在这时，听见奶奶的敲门声，皓天迅速起来，眯着眼、含着笑调皮地问道:“奶，怎么了？”奶奶有些埋怨的说:“憨娃，你在干啥？叫你半天了，也不应声。叫我和你妈喝西北风？”皓天急地就往灶房跑，边跑边说:“奶，饭马上好。夏天有东南风，没有西北风。”奶奶笑着说:“这憨娃，就你知道的多！” 不到半个小时，饭就熟了，一家人吃完饭后。皓天收拾好家务，把电视给妈妈调好，给奶奶把电脑里的蒲剧放起。自己拿着矿灯准备下沟捉蝎子。走时对奶奶和妈妈说:“我给咱挣明天的菜钱去。” 说罢，皓天就拿着捉蝎子的镊子和装蝎子的罐头瓶，消失在夜幕中…… 作 者 简 介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