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4年，我就知道上海有个小城叫南汇。那时，一门心思想要去上海，遗憾，自己的原始学历只有大专。 南汇中学招聘教师，那年强调必须是原始本科。我只好偃旗息鼓。但，对上海的喜欢从未改变过。 那应该始于六岁。母亲带着我和四妹去上海走亲戚。我见识了上海弄堂的真实生活。父亲的亲叔叔，我的四叔爷，就住在上海最繁华的市中心。 弄堂里，挤着许多人家。看的最多的是，女人拎着痰盂，在过道里穿梭往来。一口深井就在弄堂的某一个角落里。 母亲带了许多黄鳝。我看见我的四叔奶，在井边剪着黄鳝，我亲眼看到一条黄鳝钻进了某个墙角的缝隙里。 四叔爷家的住房特别小，全家好几口人挤在一个有阁楼的逼仄的小房子里。人走在木楼梯上，摇摇晃晃，还吱嘎吱嘎地响个不停。 楼下只能放一张四仙桌，和一只煤球炉。外面下雨，我的布鞋湿透了。母亲将我的鞋子搁在火炉上烤，我趁大人不注意，偷吃了碗里最后一只肉包。 四叔奶回家，第一个查点的就是，谁吃了她的肉包。声音特别尖细而且非常刺耳。我躲在母亲身后，母亲有些尴尬说，孩子不懂事，吃掉了。 肉包的香味早就忘掉了，我只闻到了布鞋被烤糊的味道。四叔爷的身影，我也早就模糊了，只记得母亲抱着四妹，带着我去逛商场，我走丢了。 母亲哭哑了嗓子，以为我从此不见。一回身，竟然发现我拾了一只纸盒，回到了原来走丢的地方。 这是四十年前，上海留给我的印象。 今天早上，兰给我们买了两份小笼包子，据说是老上海人最喜欢吃的点心，咬一口，全是关于老上海的记忆。 想起昨晚，本家侄儿达东，特意在宝山给我们准备的那一桌酒席，真是热情周到。说来别人或许不信，达东与达微同辈，他们仅仅是辈分一样罢了。 又因为元月份，在滨海老家的圆谱大会上初识过，续了亲疏远近。时隔11个月之后，得知我们来上海，偏要请了吃饭。 我总是觉得这饭吃的有些远了。达东喊大象叔叔，却喊得格外亲热。遇见我也是呼唤小婶子。恍惚中，我们甚至觉得就是嫡亲的叔侄。 不过是过了一个老祖宗，不过是来自于滨海老家的本家，我们竟然在上海受到了这样的礼遇，真是觉得不可思议。 只能解释为：缘分。或者说，达东本人就是一个非常舍得的人。 我到某一个地方去，其实并不喜欢轻易打扰别人。但是，此去上海却特别想要去见两个人。一个是兰，我的高中闺蜜； 另一个便是我的姨姐，嫁在嘉定的，我大姨家的亲闺女。我的唯一的姨姐姐。我们已经有若干年没有见过面了。 听说我要去，姨姐特别兴奋。遗憾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和兰一起吃了早饭后，又赶到黄埔外滩去，转了一圈，天色已经晚了。 回家的路上，必定经过嘉定，却因为天色已晚，只能再次错过。姨姐有些遗憾，但我许诺，以后定会常来常往。 去上海的时候，也是犹犹豫豫，挣扎了好久；回家的时候，却显得十二分的匆忙。学生任斌，还特意给我买了两份礼物，我走的匆忙，没有去告别。 因为心里惦记着过儿和它的孩子。 在上海的两天，过儿和它的一群孩子都是凡凡来照顾的。我在逛外滩的时候，凡凡问我，能不能将西毒带回家。 我是一口允诺。这西毒一出生，就被凡凡看中了，一直养在我家四十多天。连最小的橘猫东邪都开了食，西毒却只念着玩。 北丐会用猫砂了，西毒还不会。原本就有点舍不得，偏偏凡凡发了一张过儿嘴对嘴喂食西毒的两张图片。我疑心过儿已经察觉到临别。 一下子，眼泪就滚了下来。我当场爽约，让凡凡再等一周。 让过儿有个慢慢接受的过程。要不然，过儿会难过，尤其我不在家的时候，它的西毒突然不见了。 没有养过猫的人，不懂得过儿和我的深情。我并不留念小猫咪，我只担心过儿再次面临骨肉的分离。我怕它难过。 达微看我眼泪直掉，怅怅地叹了一口气说，亲生子就在身边，你看都不看一眼，竟然牵挂一群猫。 我瞪了他一眼，没理他。要不是达微抱着过儿走进我的生命里，我也不会总是看大象的脸色过日子。 为了养活一群猫，大象已经跟我争吵了若干次。在他那里觉得开销太大，烧钱厉害。在我这里，总是觉得还没有做到最好。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我也是恨不得掏心掏肺；更何况是给我增添了无限乐趣的过儿和它的孩儿们。 西毒迟早要离开过儿，就像达微早晚有一天也会离开我，去过他想要的生活。我唯有祝福。我希望，过儿能够坦然地接受骨肉离别。 其实，我更希望自己能够接受一个现实： 一手养大的达微，也终将迎接他自己的生活。我希望达微，日后可以像任斌那样不仅舍得吃苦，而且要懂得珍惜人生所有的遇见。 有些离别，是迫不得已；有些分别，却势在必行。过儿总有一天，会赶走它所有的孩子，因为它懂得放手。 而我对达微的不舍，却体现了我藏在衣服下面的小来。 回家的路上，遇到一对同事夫妇，他们也从上海回来，只是他们成了上海的常客，因为他们的小孩已经定居在大上海。 我有时喜欢安静，有时喜欢热闹。我喜欢上海这座充满活力的城市。走在外滩上，你看到的绝大多数，是活泼泼的充满生机的年轻人。 这是一座属于年轻人的城市。任斌在上海十年了，他已经完全融进了上海的生活里。假如再年轻20岁，我依旧会毫不犹豫选择上海。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有一个梦想，那就是等年老之后，㧟一包钱，到上海吃尽天下美味。 其实，爱一座城，不必等到年老之后。 任斌说，老师我等着你。我们一起合作，在大上海扑腾扑腾。我听得心花怒放。为了圆一个梦，大不了再多活20年。 带着我的过儿，我们一起相约大上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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