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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绍涛律师 云南大韬律师事务所主任 云南省律师协会刑事 专业委员会副主任 案情
经法院审理查明，2019年4月7日下午，家住2楼的任强修理单元门时，遇见居住在其家楼上的邻居22岁的李妍，提醒她日后轻点关门，遭到其反感及辱骂。任强隔壁邻居作证时称，自己开门时，任强正往楼上走，其称三楼小姑娘骂他妈，气得够呛。怕两人打架，邻居跟上去，看到任强一上楼，小姑娘就关上了门。任强见状，用手拍三楼的门，说你干啥骂我，都是你的长辈干什么骂我妈。邻居劝任强别生气，回去歇着。之后任强下楼，进屋后还没关门，三楼小姑娘又开门了，边打电话边哭着说，妈，二楼男的欺负我，拿锤子撵我，还拿锤子砸家门。之后不长时间，小姑娘父母从外面回来了，跑到任强家吵架。邻居把他们拉开，之后上述人等被警察带回派出所。关于任强携带锤子的行为，邻居表示，其上楼时手里的锤子是他修门的时候用的，认为其拿锤子不是为了追赶小姑娘和伤害她。并且他是用手拍的门，不是用锤子砸的门。据邻居证言，当事人居住的楼隔音效果一般，任强一家说话声音大了，他们家也能听见一点。第二天晚上10时许，李妍父亲从外面遛弯回来，进到单元楼二楼时，任强从门镜看其上楼，开门说，你家太吵了。李妍父亲在证词中表示，自己当时挺来气，前一天的事还没说完，对方还来找茬，就没有搭理他。回家后，李妍父亲看见女儿在收拾东西，屋里乱七八糟的，她拿个扫帚碰的叮当响，确实是有点声。于是，他告诉李妍母亲，楼下的邻居说有点吵。李妍母亲听了就挺生气，当时就急眼，说昨天的事还没完，怎么还找咱家毛病，谁家还没有点动静啊。说着她就要找楼下理论，称楼下男子拿锤子追女儿，连个道歉都没有。正说着，她就带着女儿下楼了。李妍父亲也赶紧穿鞋跟下去。据法院审理查明，三被害人随身携带裁纸刀、钢锉来到任强门前砸门叫骂，任强从餐桌上拿起水果刀并开门，双方发生冲突。任强被打至单膝跪地，其感觉胸部被刺扎，即持水果刀挥刺，致李妍倒地，李妍母亲跑向走廊过程中倒地。李妍父亲与任强继续夺刀相持过程中，经任强妻子劝说，李妍父亲松手离开现场。任强也随后离开，其妻子向邻居求助报警。李妍母女于当日抢救无效死亡。经鉴定：李妍系被他人用带刃刺器刺中胸部，造成心脏及左肺破裂死亡，李妍母亲系被他人用带刃刺器刺中胸部，造成心脏及右肺破裂死亡，李妍父亲体表瘢痕损伤程度为轻伤二级；任强左手、胸部损伤程度均为轻微伤。据抚顺市中心医院急诊病志、被告人任强伤情照片证实，任强患有高血压、脑梗、冠心病；另据残疾证，被告人任强于2015年5月份被评定为肢体四级残疾。评定意见为，脑梗死后遗症，右肢轻瘫。李妍父亲案发时身高181厘米，体重81千克；被告人任强案发时身高174厘米，体重约93千克。方弘：遭遇胸部被刺扎，任强持水果刀挥刺致李妍母子死亡的行为是正当防卫还是故意伤害？王绍涛律师：首先，具备什么样的条件才属于正当防卫？公安机关介入侦查或者介入调查都是正常程序，没有客观的材料、物证、人证、现场勘查、提取作案的工具，就很难去判断事实真相，也很难判断是否属于正当防卫。所以，我们在判断这个案件是否属于正当防卫之前，必须要来分析一下，正当防卫的几个条件是否同时具备。第一，正当防卫所针对的必须是不法侵害。本案中，被害方三个人拿着的是裁纸刀，钢锉到了任强的门前。他们带着作案工具前来挑衅。所以，这个大前提属于不法侵害。第二、防卫必须要在不法侵害正在进行的时候。如果是在之前对方根本没有在伤害你的过程当中或者已经过了，再去侵害对方，就不是正在进行的时候了。在本案当中，任强一开门，双方就发生了冲突。所以，这种不法侵害是正在进行的。第三、正当防卫所针对的必须是不法侵害人，不能伤害其亲戚等和案件无关的人。在本案当中，带着这些钢锉、裁纸刀下来的李妍母亲和父亲，任强针对的也是这三个人，这个条件也是具备的。第四、正当防卫不能超越一定的限度。实际上，在本案当中为什么会出现争议？恰恰就在这个问题上。如果对方赤手空拳来讲道理，看怎么处理，在这个时候行为人就拿起刀来，就会涉及防卫过当甚至于故意伤害。防卫的限度如何判断，在这个案子当中就会有相当大的争议。方弘：有防卫的性质，但是防卫有没有过当确实是一个比较大的争议。因为，我们看到公安做伤情鉴定的时候，任强当时感觉到胸部被刺扎，但是最后鉴定是左手、胸部损伤程度是轻微伤。相对于任强的损伤来看，李妍母子却是死亡。从伤情上来看，确实对方的损失程度是比任强要严重很多，两条人命。但是，作为一个正常人来考虑，如果我们是人强，我们可能也会像任强一样进行的反抗，这个度也确实很难把握。从这个角度又觉得他应该也是正当防卫。您怎么看防卫的度呢？王绍涛律师：判断任强是否防卫过当，我们可能要做一个对比：第一、人数的对比，一方是三个人，另外一方是任强本人。第二、体格上的对比，被害方李妍父亲比任强更高，任强又是一个残疾人。第三、从双方的工具来看，被害方拿了裁纸刀、钢锉，而且还确实实施有刺扎的行为。任强拿了水果刀。从上述对比来看，任强实施的是正当防卫，显然没有任何问题。那么，但是这里面为什么如此认定有难度？裁纸刀和钢锉是否能致人死亡？任强能否判断它们的伤害后果会有多大？他能不能判断得了？目前，只有被告方任强和被害人李妍的父亲，另外两个被害人已经死亡了。任强如果不实施这种挥刀的行为，是否能够阻止他们的不法侵害行为？所以，这些都是难点。在这种情况下，法院到底会判决是正当防卫还是防卫过当呢？其实，它是一个观念问题！如果因为被害方有严重的过错，不法侵害足以致人死亡或者足以致人重大伤害的情况下，还上门挑衅，在被告人又不能够判断他们的作案工具究竟能够伤害到什么程度，是否会危及到他的生命的情况下，我们做出正当防卫结论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其实，它是一个对正当防卫的尺度把握是宽还是严的问题，对人身权利的保护是最大限度的支持还是要进行严格的约束的问题。我们的执法机关有些时候也有一点宁左勿右、宁严勿松勿宽的考量。所以，这个案子发生争议，情有可原。如果要鼓励大家对私权利的保护，鼓励正当防卫，完全是可以认定正当防卫的。如果要进行一些严格的对正当防卫的约束，那么认定为防卫过当，我想都在合理范围之内。法院认为，本案在案证据表明，被害人李妍在案发前实施辱骂、制造噪音等不法侵害的意图是发泄不满，案发当时，虽然携带裁纸刀下楼，但双方冲突期间，并未使用上述凶器。三被害人在人数、力量优势的情况下，未强力冲撞进入任强室内，亦无伤害任强家人的意图及行为。任强面临的不法侵害并非紧迫和严重，其持水果刀连续捅刺三名被害人，致二人死亡，一人轻伤，应当认定任强的行为明显超过必要限度造成重大损害，属于防卫过当。综上，法院认定被告人任强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七年；赔偿被害人家属经济损失86015.72元。这里面提到的一个关键点就是三名被害人当时裁纸刀虽然拿了，但是没有使用，这可能也是认定防卫过当的一个关键。王绍涛律师：所以，这个案件确实要综合全案的细节来进行认定。争议是难免的。但是，我最想说的是我们应该从这个案子当中得到一些什么样的启示？无论你在邻里之间、同事之间、朋友之间或者是在生活的方方面面接触到的所有的这些人，我们一定要遵循一个原则，就是和谐为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们要尽可能把这些矛盾消解、消除，尽量做到和谐共处！而我们反观本案当中的李妍的行为，她是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心理，激化矛盾，故意夸大其词，挑起事端，导致了这种事件的发生。我想用一个词来概括本案的教训，不作不死！在女儿用扫帚在家里碰的叮当响的时候，李妍母亲听丈夫说楼下说吵的时候，不是立即教育制止女儿，而是带着女儿冲到楼下理论。母亲的“言传身教”导致女儿的嚣张跋扈，也从而引发了这个家庭的灭顶之灾。良好的家风是人们终身的财富，也能给家庭带来长久的欢乐和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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