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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犁城文史】邢侗与董其昌的关系

 犁城文学小编 2022-02-26


文|孙建功

 
明代末年,中国书法史上出现了著名的四大书法家,他们分别是邢侗、张瑞图、米万钟、董其昌。四大家中邢侗与董其昌的书法格外受世人推崇,人们称其为“北邢南董” 。但是,清代之后,人们在极力赞美董其昌之后,又不得不说“同时以善书名者,临邑邢侗、顺天米万锺、晋江张瑞图,时人谓'邢张米董’,又曰'南董北米’……”,大量的史料表明,邢侗在明代其人品与书品已经冠盖天下。可是,《明史.文苑传》为什么一反常态极力贬低邢侗呢?说“然三人者,不逮其昌远甚” 。

仔细查阅明清史料发现,自从清朝入关之后,董其昌名声仿佛渐渐大于邢侗,这是什么原因呢?“邢侗与董其昌” 是什么关系?

今简单介绍:


邢侗年长董其昌四岁,万历十四年(1586)邢侗辞官时,董其昌还未中第,邢侗辞官三年后,董其昌才考中进士,俩人在仕途上并无关系。但有资料表明,俩人在书法研究方面却有密切联系,而且董其昌还想用自己临写的《十七帖》换取邢侗的手摹本。特别是在确认和宣传王羲之的真迹《澄清堂帖》方面,俩人同心合力,贡献很大。因此可以认定二人确实有往来。准确地说,邢侗与董其昌是在万历十九年(1591)认识的,董其昌在《邢子愿法帖序》(1)中记述: 


    “余为庶常时,馆师田公宗伯病且剧。同馆议以一人行者,余为请急,卒成挂剑之游。子愿太仆曾为近体一章,推余意气,论交自此始已。余出春明过德平,子愿驰百里觞余,张太学之第曰:'此地不乏官舫,今日乃仙人过耳。’余既久卧山中,而冯元成时以小草往来燕齐,得与子愿谈对。两君皆作五君咏,谓李本宁、王百谷、冯元成、子愿与余也。余愧不能当,未有和歌。子愿亦复千古,今王司封结集其书刻成五卷见寄,且所取惟晚年行押尺牍,不矜庄而自合者,尤为具眼。夫子云之玄,待之异世,林宗之鉴,直取神情,岂特翰墨之林一段奇事耶?子愿书名满海内,非授梨致石之难,惟是自谓大好者,若水乳和合,莫为拈出耳。得司封此举,如子愿复生,俾余闻广陵旧曲,真翰墨中一段奇事,亦非直翰墨林中一段奇事也!嗟叹不足,书此以附不朽。”

通过董其昌的记述看出,邢侗曾为董其昌作过一首近体诗,称赞对方意气。査邢侗《来禽馆集》确实有一首《松江董吉士元宰以座师田宗伯丧南归,慨然移疾护行,都不问解馆期,壮而赋之》(2)言:


射策人传董仲舒,玉堂标格复谁如。
环堤御柳青眠丝,近苑宫桃绛笑初。
乡梦数过黄歇水,生刍先傍马融居。
多君古谊兼高尚,硕谢铜龙缓佩鱼。

万历十九年(1591),董其昌是一名庶吉士身份护送座师田宗伯丧南归,而邢侗已经以四品官阶锦衣还乡。如果说邢侗是少年得志,董其昌则是大器晚成,这个比喻最恰当不过了。邢侗是因为礼部侍郎田一俊的事对董其昌产生好感的,并主动与交往。田一俊曾教习过身为庶吉士的董其昌,田一俊死在任上后,董其昌为此事请假把田一俊的灵柩护送回乡里安葬。邢侗与董其昌这个时期互相赞扬,完全是俩人发自肺腑之言。

后来,董其昌又来徳平会唔张太学时,因为徳平是邢侗外祖母家,邢侗还专程去德平陪他饮过酒。不过,经过仔细观察发现邢侗与董其昌往来信札并不多见,邢侗古今名人书法评里有一篇《题董太史字卷》(3):“仆生平见元宰真迹几百种,此卷大有李邕、徐浩风,虽小下晋人一等,总之,名世业也。是日广川刺史北卿先生饷至,彩毫遂濡,墨为题此。此时,波撼河楼,不减岳阳。惜笔势不堪作敌。”

邢侗在明代交际甚广,朋友遍天下,但他为人非常谦虚,他首先在书评里肯定了董其昌的字,他认为董其昌的字有李邕和徐浩风格,但仍不及晋人,无法与“二王相媲美”。而董其昌也对致趣相同的邢侗深为佩服,曾经承认邢侗为晩明书坛领袖。据邢侗《与董太史》(4)中写道:“侗今者一牧竖贱夫耳,荷明公奖其开拔,实之坛宇,会无轻微毛发之效,而冒大众邱山之誉,扪鹰自语,籍何缘契,蒙被至斯。吴用卿每颂情笃,屏营侧立,莫克担荷。继得陆翰学传示,枉方幽襟,结言千里,深于平生。匆匆酿酒,未副所期。业沾咳唾,自刻漏顷,不也忘也。适值窗友行,托见至心。肃肃仪刑,蚤暮如对。侗悚息言。”


通过以上信札可以进一步看出邢侗是多么谦虚,他婉拒董其昌冠以的“邱山之誉” ,不难看出,俩人在交往初期确实互相敬慕。关于董其昌来临邑拜访邢侗的记载,董其昌在《画禅室随笔》(5)中记道:

《十七帖》硬黄本,宋元魏泰家藏,淳熙秘阁帖亦有刻,予在都下友人,汝阳王思延家得硬黄本,曾借临几卷。已于济南邢子愿卿见所刻石,即王本也。余以临卷质之,子愿谬称合作,第谓赵吴兴临《十七帖》流落人间,当不下数十本。请多为之,足传耳。余自是时写此帖,以懒故,终不能多也。

从以上话语中看出,董其昌不但到过德平确实来临邑邢侗家里拜访过,而且还看到《来禽馆帖》刻石,并提出以自己的临本换取邢侗刻本,又遭到邢侗婉拒。后来,随着俩人交往的加深,分歧也逐渐开始显露。主要的分岐是两个人对赵孟頫书法的看法不同。

邢侗对赵孟頫甚为推崇,而董其昌则反之:“ 邢子愿侍御尝为余言:右军之后即以赵文敏为法嫡,唐宋人旁出耳。此非笃论。文敏之书,病在无势,所学右军,犹在形骸之外。右军雄秀之气,文敏无得焉,何能接武山阴也,虽然其可传者,自成一家,望而可知,为赵法非,此则鲜于康里得并驱墨苑矣。 ”“ 古人作书,必不作正局,盖以奇为正,此赵吴兴所以不入晋唐室也(6)…..”


董其昌为何对赵孟頫不服,其原因不得而知,但是,其傲慢自大的态度,在这里却可见一斑。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再好的朋友没有了共同语言也不会长久。关于两个人最终分道扬镳的原因,邢侗在《与抚台尹春环年丈》(7)中记道:“德州鄙事甫竣归,拟构栩栩园诗,乃云间董思白翰编舟自北来,特以尺素游唔言,不得已,遂取道武城。意在叩渠笔诀,故不惮仆,仆烦也……”


通过阅读这段话,不禁恍然大悟,董其昌之所以频频来临邑,表面上是与邢侗研究书法,实际上是另有所图,第一次是想换邢侗的《十七帖》,第二次是想偷学邢侗的笔诀。邢侗早已洞然观火,察觉了董其昌的真正意图,无意之中,对自己的朋友尹春环流露出来对董其昌的不满。


邢侗交友不分贵贱,一些慕名而来的贫穷书生和文士有时吃住他家长达一年之久,邢侗都视为宾客,分文不取,临走还奉送路费,是终导致“减产奉客,遂致中落”。若不是董其昌惹恼了他,邢侗是不会轻易这样说的。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俩人在开始接触时彼此都较仰慕,而随着交往地逐步深入,渐渐了解了对方的为人和性格,关系则开始疏远起来。

董其昌记道:“邢子愿谓余曰:右军以后,惟赵吴兴得正衣钵,唐宋皆不如也。盖谓楷书得黄庭,乐毅论法 ,吴兴为多,要亦有刻画处,余稍及吴兴,而出入子敬,同能不如独胜、余于吴兴是也(8)”。 他又说:“余书与赵之敏较,各有短长,行间茂密,千字一同,吾不如赵,若临仿历代,赵得十一,吾得十七;又赵书因熟得俗态,吾书因生得秀色(9)。”


以上话语看出,邢侗认为历代人学习王羲之书法,只有赵吴兴学到正书真髓,唐宋的书法家都不如,而董其昌坚持说自己已经超过了赵吴兴。由此可以看出董确实是很自负的。邢侗去世之后,董其昌更是肆无忌惮评论赵孟頫:“余十七岁学书,二十二岁学畵,今五十七八矣,有谬称许者,余自较勘,颇不似米颠作欺人语,大都畵与文太史较,各有短长,文之精工具体,吾所不如,至于古雅秀润,更进一筹矣,与赵文敏较各有短长,行间茂密千字一同,吾不如赵,若临仿历代,赵得其十一,吾得其十七,又赵书因熟得俗态,吾书因生得秀色,赵书无弗作意,吾书往往率意,当吾作意,赵书亦输一筹(10)……。”“赵文敏临禊帖,无虑数百本,即余所见,亦至伙矣,余所临生平不能终篇,然使如文敏多书,或有入处,盖文敏犹带本家笔法学,不纯师,余则欲绝肖,此为异耳(11) ” 


但是,董其昌晚年又说:“余年十八学晋人书,便已目无赵吴兴;今老矣,始知吴兴之不可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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