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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和王大豆形影不离，所以2010到2014年那一段时间里，我的相机里几乎都是她得照片。 我先生看相机里存的图片，责备我：“你怎么可以让大豆那孩子上窗台去擦玻璃呢，太危险了。” 哪是擦玻璃，王大豆哪有那么勤快，我也舍不得她干活。我一没注意，她就跳上窗台去，还笑个不止。我一边喊她下来，一边便摁下了快门。 万物生发的春天，只有我担忧她为什么不长个子。后来广州一个中介机构来招聘实习生，要求身高一米五以上。大豆说:”老师，他们多过分！” 她每天来办公室喂窗台上那条小鱼，给它换水。还坐在沙发上绣十字绣，当然他她没耐心，常常绣了几针就放下了。我不知道她最后绣成了没有，但我知道，这些事都在帮她长大。 另一方面，我也不得不承认，孩子就是孩子，总要上房揭瓦。
王大豆有一天看室友们因为感冒都去学校对面诊所挂吊针，非说自己发烧，也去挂吊针。然后打电话来让我去看她。 我一去，看她正歪在诊所床上，一个帅男生大阳举着薯片陪在一边。双黄连输液让她头皮都像气儿吹的肿起大包来。诊所的人吓坏了，说是过敏，赶紧拔了针。 大阳说：“她看人家都打针，以为什么好事儿，非要打。诊所为了挣钱，管你发不发烧。” 我说：“没病凑的什么热闹。走，老师带你玩儿去。” 一出诊所，王大豆就在周黑鸭买了一只鸭腿啃起来，我说呛风冷气的，还是不要吃了。果然，还没到欧亚，她嚷肚子疼，还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不过。她头上的大包但是都消失不见了。 我们常常去欧亚商场扫货。我一直喜欢三楼一个蓝肌肤的模特。黄的灯光下，她蓝得那么脱俗，把一切衣服都衬得很美。而我，仅止于欣赏，因为早已过了被流行衣饰弄得神魂颠倒的年纪。 王大豆见我喜欢，就给我和她拍合照。是现实比例和理想比例的惨烈对照，不如留她一个人亭亭玉立更好。
大豆坚持要买一件蓝绿色的耐克的T恤，都走出来了，又折返回去买。她那时胖得圆乎乎的，像一只皮球，穿衣服要穿L码。然后衣服太长，需要折起来。 钱不够，她就刷我的银行卡，一边洋洋得意地说：“婆婆，你真好。” 那天回家才发现，我包里所有的现金都不翼而飞。我们也是太得意忘形，没看住钱。 以前有两次现场抓到扒手。一次在商场里回身抓住一个正从我包里抓出一把钱的人的手。那人高个子，长得还蛮帅的——可惜了。给我抓到，他脸通红，快步走掉了。售货员问：“你是公安局的么？” 另一次在路边菜摊，一个人碰了我一下。我一把抓住他：“你干什么？我要翻你兜儿！”他乖乖让我翻。那深蓝西服口袋里空无一物，只在内侧衣袋内插了一支长长的镊子——用来夹人钱的。 这一次，包包扔在专柜沙发上，两个人笑嘻嘻轮流玩自拍搞怪。现金什么时候飞的毫不知晓。
自拍里，一个近视眼，偏不戴眼镜，有上了一点年纪的拘谨。一个不近视眼，偏要戴眼镜，造型非常卡哇伊。
墨惜特为到办公室里来，让我拍她。那天拍的都不很清晰，反而我喜欢。跟她说话，看着她，就误以为自己也像她那么美。跟美好的在一起，便是扒手扒不走的光阴。王大豆知道了，噘嘴，表示因为没有带她，差评。 她样子可爱，还是个戏精，老师同学没有不喜欢她的。我敢打赌，那几年地理科学学院的毕业生，可能记不住冬季大花环里的星座名字，记不住亮甲山的岩石类型，但没有不记得王大豆这个人的。 毕业时因为在白山顶岗实习，王大豆没有参加毕业典礼，毕业证和学位证都是我给寄回去的。我们都没有好好告别，就再也没见过。以为分别是撕心裂肺，再也没想到只是空空的惆怅，好像心里空空荡荡，有寂寂长风吹过，把伤感的落英撒满了心田。 但是，这小孩儿真的带给我很多快乐，使我今天回忆起来顾不得出皱纹，仍然满脸堆笑。扒手可以扒走金钱，但他扒不走我们曾有过的难忘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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