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军事哲学 亦称“中国古代兵家哲学”。表现于中国古代军事(兵事)活动与军事(兵事)著作中的哲学思想。中国古代哲学的一个分支。哲学的本质在于从整体上把握客观世界的根本规律,以及这些规律在不同时空领域中多姿多彩的表现形态,这就使哲学思维无时不在,无处不在。兵事活动,是古代国家或集团之间所发生的一切军事、政治与外交的斗争,集中体现了客观世界中最丰富、最现实的变化规律,这就使兵事活动与兵学著作蕴含了十分丰富、深刻、系统的哲学思想。如《孙子兵法》、《孙膑兵法》等,一切优秀兵学撰著均包含了哲学思想。一切典型的军事战例,也都表现了非主观臆测所可预想的客观变化,体现了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兵事活动的极其强烈的实践性,促使它蕴含了十分丰富的唯物主义精神与辩证的思维。所以,兵家哲学是中国古代哲学中最为丰富、最为真切、最具有说服力的哲学理念。唐人杜牧指出:“孙武所著十三篇,自武死后凡千岁,将兵者有成者有败者,勘其事迹,皆与武所著书一一相抵当,犹印圈模刻,一不差跌。”(《注孙子序》)足见兵家哲理之正确、信实。明人戚继光则叹曰:“兵法其武库乎?用兵者其取诸库之器乎!兵法其药肆乎?用兵者其取诸肆之材乎!”“孙武之法纲领精微莫加矣!”(《纪效新书·自序》)阐明兵法哲理具有广泛的适用性。明末茅元仪言:“先秦之言兵者六家,前《孙子》者,《孙子》不遗;后《孙子》者,不能遗《孙子》。”(《武备志·兵诀评序》)兵法哲理不仅广泛适用,而且贯通古今。当今世界奉《孙子兵法》为兵学圣典,奉孙子为“兵圣”,其所以能贯通古今、涵盖世界,原因就在于其兵法哲理之深邃宏博,威力无穷,真切地反映了兵事活动的客观规律。中国古代军事哲学,大致可分为先秦兵家哲学、汉唐兵家哲学和宋元明清兵家哲学三个阶段。 先秦兵家哲学是中国古代兵家哲学的奠基时代。主要成就是奠定了中国兵学的理论体系。上古至春秋战国,中国战争经历了上古部族战争的时代,三代“以礼治军”的时代,春秋战国权谋变诈战争的时代。《汉书·艺文志》:“《易》曰'古者弦木为弧,剡木为矢,弧矢之利,以威天下’,其用上矢。后世燿金为刃,割革为甲,器械甚备。下及汤武受命,以师克乱而济百姓,动之以仁义,行之以礼让,《司马法》是其遗事也。自春秋至于战国,出奇设伏,变诈之兵并作。”上古部族战争的基本经验是“修德振兵”,由于文献阙漏,其经验主要零星存于史籍载录中。三代战争的基本经验是“以礼治军”,仁义、礼让为主要特征,《军礼司马法》(即残存至今的五篇《司马法》)及《周礼》中的《春官宗伯》(“军礼”)、《夏官司马》是其基本文献。权谋变诈之战大致以郑庄公小霸为起始,左丘明《春秋左氏传》、《国语》,以及《战国策》等历史文献,集中反映了这一时期的战争经验。作为上述三大阶段战争经验的集结与升华,则是孙武所撰《孙子兵法》的出现,其书系统完备地反映了上古三代至春秋战国战争经验的精华,既准确把握了三代“以礼治军”的精义所在,又系统总结了春秋战国诡诈战争的谋略精华,并且充分体察了中国古代特定时空下的天时、地利及中国战场的多种形态与军队情实,从而形成了一套系统完备的战略思想体系、战术理论体系,为其后中国兵学的整个发展历程,确立了坚实有效、不可移易的基石。继孙武之后,吴起、孙膑、商鞅、尉缭又各有兵法问世,更多立足于战国史实,对《孙子兵法》作了十分丰富、切实可行的补充,特别是《孙膑兵法》的补充与推进,使孙子兵学理论体系更加臻于完美。 汉唐兵家哲学是中国古代兵家哲学整理、应用与发展的时代。先秦兵学已为中国兵学建立了完备的理论系统,然经秦皇焚书,楚汉战乱,典籍多有损毁。汉初重振文化,兵学也随之重新兴起:“张良、韩信序次兵法,凡百八十二家,删取要用,定著三十五家”(《汉书·艺文志》),后为诸吕盗走。汉武帝时,又有军政杨仆收集整理,并“纪奏兵录”,然未能详备。至汉成帝河平三年(前26),复命光禄大夫刘向校理经传诸子诗赋,步兵校尉任宏校兵书,此次校理,成果集中反映于刘歆《七略》之中。后,《七略》内容被班固“删要”收录于《汉书·艺文志》。其中《兵书略》集中国古代兵书之大成:计有“兵权谋”十三家,“兵形势”十一家,“兵阴阳”十六家,“兵技巧”十三家,共五十三家,七百九十篇,图四十三卷,另有《军礼司马法》百五十五篇移入于礼类,《太公》、《管子》等移入于道家。至此,中国兵学作为一门独立学科始见清晰。对于兵学的运用,汉初以太公与孙子两家为主流:张良所学为《太公兵法》,韩信所用为《孙子兵法》。其后,将帅战场用兵则多以《孙子兵法》为尊。至汉末,曹操订正《孙子》十三篇并为之作简明注解,之后,则《孙子兵法》独享盛誉,三国沈友、王凌、张子尚,南朝梁孟氏,隋萧吉,唐李筌、杜佑、杜牧、陈皋、贾林等纷纷为之疏解。唐初,唐太宗李世民与李靖君臣对论兵事,通篇集中讨论了《孙子兵法》,对其中奇正、虚实等范畴作了发挥,形成《唐太宗李卫公问对》,此书成为秦汉之后唯一一部与先秦六书并立于《武经》中的兵学专著。后杜佑撰《通典》,其书《兵典》十六卷,明确以《孙子兵法》为纲,自言:“语有之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诚谓得兵术之要也。以为孙武所著十三篇,旨极斯道,故知往昔行师制胜,诚当皆精其理。今辄捃摭与孙武书之义相协,并颇相类者纂之,庶披卷足见成败在斯矣。”(《通典·兵一·兵序》)至此,不仅兵家战将奉《孙子兵法》为圭臬,兵学撰著亦明确以《孙子》为灵魂。 宋元明清兵家哲学是中国古代兵家哲学大发展的时代。这一时期社会矛盾、民族矛盾的复杂化,武器形态的多样化,以及后期抵御外侮的斗争,都促使社会人群对兵学关注。此期兵学主要特点,一是传统兵学形成两大传承系统,即《武经》系统、《十家注》系统。二是结合当时战争形态的变化,逐步深化、细化,更具有针对性。北宋神宗元丰年间,为适应武学教授与武举考试的需要,诏令国子司业朱服、武学博士何去非编定《武经》,元丰三年(1080)三月开始,元丰六年(1083)十一月编定,计收《孙子》(附魏武帝注)三卷,《吴子》二卷,《司马法》三卷,《唐太宗李卫公问对》三卷,《尉缭子》五卷,《黄石公三略》三卷,《六韬》六卷。此后,《武经七书》的注解、教授即成为兵学传承的一条主线。北宋哲宗年间,吉天保集结了《十家孙子会注》,计收魏晋隋唐及宋初注解《孙子》者十一人,依初刊顺序,依次为:曹操、李筌、杜牧、陈皋、贾林、孟氏、杜佑、梅尧臣、王皙、何氏(何延锡)、张预。由于《十家会注》集结了魏晋以来注解《孙子兵法》的精粹,故面世之后多次重印,至清代孙星衍又对其书作了大量补充、订正,使之成为中国兵学传承的又一条主要线索。《武经》与《十家注》,轴心均在于以《孙子兵法》为主体的传统兵略。结合宋代之后具体战争形态进一步深化、细化、具体化的工作,主要有北宋曾公亮、丁度《武经总要》,明戚继光《纪效新书》、《练兵实纪》,茅元仪《武备志》等。这些书的主要特点均在于细化到战争实施中的具体操作。作为兵学原理,无出于前代兵学;作为战争操作,则不可脱离后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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