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公元383年的淝水之战,是我国军事历史上非常著名的以少胜多的战役。当时雄踞北方的前秦苻坚想要一举消灭盘踞南方的东晋政权,举全国之兵南下,号称百万,双方在淝水展开决战。 在这场影响中国历史走向的决定性战役中,数万北府军对阵数十万秦军毫不畏惧,首先发起了勇猛的进攻,一举冲垮秦军大阵,杀得前秦军队草木皆兵,凶悍绝伦。淝水之战,秦败晋胜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东晋拥有一支名为“北府兵”的精锐部队。淝水奇迹,让北府兵青史留名,成为像秦国甲士、汉军铁骑、唐玄甲军等巅峰般的存在! 捷报传来,所有的汉人已经泪如雨下。只有半壁江山的东晋可以得到延续,也使得中华文化的传承没有出现断层。北府兵功不可没,可谓是生于乱世,定鼎乾坤的英雄。 世人所知的北府军,大多就是来自于对淝水之战的记忆。对于其它所知甚少,今天我们就来了解一下东晋十六国第一强军是怎样练成的? 北府兵的创建者郗鉴,既是门阀也是流民帅“皇权不振,士族专兵。”是东晋特有的现象。司马睿能在江南建立东晋,是因得到了南北门阀大族的支持,其中琅琊王氏更是起到决定性作用,故而在东晋建立后权势极盛。王导内掌朝政,王敦外握兵权,王氏子弟皆位居要职,以致有“王与马,共天下”的说法。 王敦日渐专擅跋扈,掌管所辖州郡军政,自收贡赋,因此引起了司马睿的忌惮,不得不重用刘隗、刁协等与之抗衡。 郗氏家族属于东汉以来的儒学旧族,也是晋元帝争取的对象,其代表人物就是郗鉴,《晋书》称其“博览经籍,以儒雅著”。在两晋之际,郗氏仕宦并不显达。综合分析,在门阀士族中属于不是很高的门第。郗鉴未南渡时,与宗族乡党千余家保据邹山,三年众至数万。 公元322年,被石勒侵逼辗转南移,退保合肥,元帝征郗鉴为尚书,入居京都。此时,郗鉴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流民帅,他不愿放弃自己的部曲,丧失可凭恃的实力。所以频繁地往返于合肥和建康之间,与所帅流民保持联系。 东晋南下的流民情况各异,有的是有大族率领,有的是零星南下,有的是滞留江北,有的在江南扎根。王敦之乱前后,朝廷兵力和军粮艰难,无兵可用,是东晋中央朝廷面临的极大困难,解决的办法只有一途,就是尽可能征发流民。
如何处置这么多南下的流民呢?这就催生了“给客制度”,说白了就是给没有户籍的流民上户口,为了之后的战争准备兵员。彼时王敦起兵,东晋朝廷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征发已有户籍的流民。 流民帅顾名思义就是流民集团的首领,他们门户不高,不具备名士风流旨趣,与东晋政权和当朝士族格格不入。屯驻于江淮之间名义上附晋的流民帅所统率的武装力量长期相随,多少具有私兵的性质。东晋朝廷不得不重视他们,又不敢放心大胆地使用他们。一般来说,东晋是按照流民帅的兵力多寡,委以太守、刺史、将军之号,划分大致地盘,用来拖延北方胡族对东晋朝廷的进攻。 流民帅中最为著名的代表,祖逖出身北州士族,《晋书》载:其“好侠、有豪气,宾客义徒皆暴桀勇士,盗窃攻剽,祖逖则分享脏货”,因此不被世家大族所接受;蔡豹与其相似,其素质不类士族子弟;苏峻、刘遐、郭默诸流民帅都出身寒微,门第和品格都不得入于士流。只有郗鉴是个例外,门第条件初备,气质出众,足以上“台面“,因此他既是流民帅,也可以用士族门阀身份在朝廷中央任尚书之职。 君臣密谋用流民帅平王敦之乱,北府兵初登历史舞台王敦首次进逼京都,元帝曾召流民帅苏峻勤王,可是苏峻有所顾忌,一直观望形势,没有行动。其时,郗鉴尚未南来,流民帅和东晋朝廷之间,互不信任尚未打通关节。
公元323年,郗鉴与明帝密谋讨伐王敦。公元324年,郗鉴统领各部流民帅军队对抗进攻建康的叛军大将钱凤等人,又派兵奇袭王含,成功讨平王敦之乱。 郗鉴以流民帅的身份,为晋明帝谋划灭王敦之策,获得了巨大成功。遂得跻身于朝堂重臣之中,而郗氏也得以在此后逐步上升为第一流的士族门阀。 公元327年,苏峻之乱爆发,郗鉴坚守广陵,之后回屯京口抵御叛军的进攻,为成功讨平苏峻之乱立下大功。此时,郗鉴掌天子宿卫六军其一,精锐士卒2万余人,驻地就在广陵和京口,建立起最早的“北府”军。 要说“北府军”,不得不说这支军队经常驻守的地方:京口(今江苏省镇江市)。
追根溯源,“北府”名自东晋初即开始出现。徐、兖二州都督府被时人称为北府,广陵(今江苏省扬州市)、京口常作为北府镇所。因此,广陵或京口,均可称“北府”,广陵或京口镇府所辖之兵,亦称北府兵。 京口可以吸引流民,而流民在得到初步训练后,可以组成军队。京口地处“三吴”物产丰富,开发之后,足可以供给京口之军。郗鉴利用这支流民军队和三吴的粮谷经营京口,使京口成为具有特殊地位的重镇,而北府兵就是支撑这一切的根基,时刻影响着东晋的朝局。 从战略上说,此时的北府兵主要作用是维持几家当权士族力量的平衡,消除潜在的军事叛乱,稳定东晋的政局。有时这支军队也用于外战,但都属“小打小闹”并不出彩。直到桓温逼走郗愔后,郗氏家族对其的控制和影响才算结束。几十年后,迎来了它的“高光时刻”——淝水之战,因为这场辉煌的胜利,才被后人永远的铭记。 淝水之战奠定最强军地位,北府军为何如此凶悍公元383年8月,前秦皇帝苻坚率步兵60万、骑兵27万,号称百万大军南下,想要一举灭晋,实现统一中国的野心。 东晋上下一心,以谢安总督军务,谢玄为先锋,率领精挑细选战斗力超强的“北府兵”数万人,沿淮河向上迎击秦军主力。 11月,刘牢之率五千士卒奇袭洛涧,歼灭秦军一万五千余人,杀主将梁成,晋军乘胜追至淝水右岸,两军隔水对峙。主帅谢玄遣使前秦约定决战,“使晋兵得度,以决胜负”。 苻坚企图趁晋军半渡而击,“以铁骑蹙而杀之”。遂同意秦军后移,被俘的晋将朱序趁机在阵后大呼“秦兵败矣”,不明真相的秦军顿时大乱。晋军趁机渡河发起突击,苻融驰骑掠阵,不慎马倒被晋兵所杀。苻坚也被流矢击中,战场上顿失主帅,秦军全线崩溃。
秦军纷纷溃逃,“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等成语,都源出此战。 由于得到东晋中央的大力支持,这支全新北府军的编制和装备比郗鉴时代更加规范和精良。晋军的编制,以军为基本单位,其规模大小视军种而定,一般来说,中央军一军兵力较多,地方和郡国兵一军兵力较少。
中央军一军兵力有2500人,军之下有幢、队、什、伍等编制,一军有若干幢,一幢大致有10队,一队有10什,一什2伍,一伍5人,各个级别的长官分别是幢主、队主、什长、伍长。 北府兵虽组建匆忙,但因流民军曾长期与北方异族作战,战力强劲,稍加训练,就能达到“百战百胜,敌人畏之”的地步。后世之人总结北府兵的战斗力为何如此之强,大致有以下几个原因: 1、北府军的战斗力之所以强悍,跟他们的身份有很大关系。 前文也说了北府兵的主体是北方流民,流民本身就是没有后路的,他们的家乡被胡人占领,或多或少都和胡人有着深仇大恨。因此在士气这一方面,天然就具有优势。而且由于流离失所,为了在乱世之中生存下去,他们不得不选择抱成一团,杀出一条血路。这种由生存的压力而带来的战斗自觉性,是其它军队无法相比的。 2、北府兵是私兵性质,大多是乡党亲族,战时敢下死力。 北府兵在组建时,大多是乡党、同族组成一军,战时谢玄并没有拆散他们,士兵之间不是父子兄弟,就是乡党邻里,这样的军队团结和凝聚力是很强的。 3、北府兵的统帅、将官都是同时代最优秀的。 先是统帅谢玄有经国才略,善于治军。帐下将官刘牢之与何谦、诸葛侃、高衡、刘轨、田洛及孙无终等人都是勇敢威武之辈。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说的就是此时的北府军。 陷入内斗虽逐渐摆脱了士族控制,但逃脱不了没落的命运淝水之战大胜后,谢玄率领北府军一路凯歌高奏,陆续攻取彭城、兖州、青州,前锋刘牢之一度攻至邺城。 正在此时,东晋内部发生重大变故:谢安为避宗室司马道子,出镇广陵,让出中枢朝权,不久病死。两年之后,司马道子征谢玄为会稽内史,以朱序为青﹑兖二州刺史,代谢玄镇广陵,实际上剥夺了谢玄对“北府兵”的控制权。这也意味着皇权逐渐崛起,门阀势力开始衰退。 公元390年,孝武帝以皇后兄王恭掌北府兵。孝武帝去世后,司马道子与王国宝擅政,王恭深感不满。公元398年,王恭兵败被杀。北府兵摆脱士族控制而成为一支独立的力量,就在此时。 王恭败死后,驻地京口的都督军府与州刺史分离,王恭所遗以京口为治的兖、青二州复改为徐州,谢琰为刺史;王恭所遗都督兖、青、冀、幽、并、徐、杨州之晋陵诸军事职则由刘牢之继任,亦在京口。刺史不带都督,成为所谓“单车刺史”;而都督拥兵,北府之名专归都督所有。 刘牢之由王恭军府司马升任都督数州诸军事,这是北府兵由士族工具转变为独立力量的开始,也是东晋门阀政治演变的一大关键。 原来,刘牢之在王恭军府时,王恭只有仰仗这支武力的支撑才能存在,然而他出于门阀士族的偏执,对刘牢之以行阵武将相待,礼之甚薄。刘牢之也自负才能,深怀耻恨。可是,另一面,王恭为了得到刘牢之死力,又不得不屈尊与之拜为兄弟,甚至还在自己生死攸关的时刻,向刘牢之许下“事克即以卿为北府”的诺言。 同时,司马元显派遣时为庐江太守高素向刘牢之策反,其诺言也是:“事成,当即其(王恭)位号”。交战双方都对刘牢之以北府相许,后来果然成真,说明时势如此,非刘牢之不能统帅北府兵,非刘牢之不能发挥北府兵的作用。 门阀士族垄断北府职任,并按照自己的愿望来使用北府兵,已不再可能。不过这还只能说北府兵已成为一支独立的军事力量,至于说成为一支独立的政治力量,那还需要等待一个过程。
历史的演变总是迂回曲折的,新上位的刘牢之并不能自如地运用其北府统帅的权利。其时内有司马道子父子宗室名分之重;外有门阀士族桓玄的社会影响,一朝居位的刘牢之既不能也不敢突破这些障碍。刘牢之惶然不辨方向,举措失常,一变再变,直到投靠桓玄成为会稽太守时,才明白筹算不在自己手中,形势对自己极其不利。
但是时机已失,无可挽回,广陵一江之隔,遂不可达,终于穷途自缢。刘牢之败了,他败于政治而不是败于军事。北府军也随着刘牢之等将领的惨死,而分崩离析。后来刘裕兴北府之师以克桓玄,并没有现成的北府兵可用,只有利用京口的条件另起炉灶。 值得注意的是,刘裕虽然起兵于北府,但是从义诸人除刘裕本人曾为刘牢之参军外,其他人与昔日的北府没有多大关系。在南的北府旧将,已经被桓玄诛戮殆尽。史家在刘宋的建立上认为是北府兵的胜利,未曾注意与刘裕共义之人并不是那些当年有疆场功勋的北府将领。所以刘裕在逐桓玄、灭卢循、兴复东晋以后,为了造宋,还必须用在对北敌的疆场功勋取信于朝野,才可以逐步完成晋宋禅代的准备。 刘裕迟迟不敢称帝的主要原因就在这里。如果是刘牢之在,他又能准确估量形势,谨慎行动,代晋的过程就不会如此的曲折。 北府影响于东晋的政局,大而且久。百年来特殊的历史条件,使京口蕴藏着可观的军事力量。但是如果没有刘牢之等北府将失败的教训,刘裕的成功得来可能并不容易。 在门阀士族人物看来,流民可用,流民帅不可用;而门阀士族人物既不愿也无能力代替流民帅,组织和率领流民,以为己用。门阀士族必须使用流民以为兵力,又必须假手于自己认为可靠的人,这是不容易办到的事。 之前,郗鉴用流民帅以平王敦之乱,获得成功,但终于酿成苏峻之乱;之后,谢玄组织流民帅为北府兵,获得了更大的成功,但最后酿成了北府将刘裕取代晋室的结局。东晋政局,从一定的层次看来,就是以当权的士族与有兵的流民帅既联合又斗争的局面。联合的基础是抗胡,斗争的目的则是夺取江左的统治权力。 回顾历史,从326年郗鉴镇北府起,到369年桓温逼郗愔离开北府为止,期间四十余年,居北府之任者尽管有十人之多,王、庾诸士族执政者俱在其中,但北府始终在郗氏影响之下。369年桓温虽然取得了北府的控制权,其后桓冲也一度出镇徐州,但桓氏家族势力始终未在北府扎根。377年谢玄组建北府兵,至400年谢琰死为止,北府由谢氏通过刘牢之掌握,共二十多年。此后,谢氏势力虽离开北府,但原北府旧将刘裕继续凭借北府的影响力,又经二十年,卒移晋鼎。 匆匆百年,北府兵给世人留下的,是一段段不朽的传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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