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文有艺聚 众家 多少“懂得”不言中 闵生裕 人生苦短,知音难求;云烟万里,佳话千载。伯牙钟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故事千古流传、万世流芳。《吕氏春秋》和《列子》都记载过伯牙与钟子期的故事,据《吕氏春秋·本味篇》记载:伯牙鼓琴,钟子期听之,方鼓琴而志在泰山,钟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泰山”。少时而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鼓琴,洋洋乎若流水”。钟子期死,伯牙摔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琴,以为世无足复为鼓琴者。 明代小说家冯梦龙的《警世通言》关于“高山流水”的描写与之略有出入,但大同小异。他笔下的“高山”是“峨峨兮若泰山!”,“流水”是“洋洋兮若江河!”这不仅是中国音乐史上的佳话、美学史上的美谈,更是人间高尚友谊的见证。人与人之间相知相惜不止是在音乐演奏与欣赏,更在于一切关于美的创造与发现中。 《高山流水》无疑是阳春白雪,但钟子期不是我们想象中的满腹经纶的学者教授,他是一个戴斗笠、披蓑衣、背冲担、拿板斧的樵夫。关于音乐,他唯有“懂得”。要说伯牙鼓琴,听懂的人应该不止钟子期,只是他鉴赏的境界不同而已。《荀子·劝学篇》中曾讲“伯牙鼓琴而六马仰科”,意思是伯牙弹琴连马儿都会跟着喊叫,其琴艺之高超可见一斑。我相信这是后世文艺作品对伯牙琴技的美化,当然,是虚写。正如《陌上桑》对秦罗敷美貌的侧面描写:“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着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 钟子期不仅懂得《高山流水》,只要是有声的有情感的他都懂得。我在《吕氏春秋 季秋纪·精通》中读到了关于钟子期赏鉴的另一个故事。说钟子期在夜里听见有人在击磐(古代汉族石制打击乐器和礼器)的时候显的很悲伤,就派人把那人叫来,问他说:“你为什么如此悲伤呢?”那人回答:“我的父亲不幸被人杀了;我的母亲生还了,却在官家做奴;我也生还下来,在官家做击磐的人。我有三年没看到自己的母亲了。我来击磬是为了在舍氏看见我的母亲。然而,我只是看到过她一两眼,等于没有看到。现在我的身体是官家的财物。所以感到悲伤”。钟子期感叹说:“可悲呀,可悲!人的心不是手臂,手臂也不是椎也不是磬,但悲哀存乎其中,而椎磬却能与之应和”。所以,君子心中有所感,就会在外面表现出来,自己心中有所感,可以影响到他人,哪里用得着一定要用言辞表达呢。” 道可道,非常道。能说出来的道,那根本不叫道。真正的道往往妙不可言。所有的懂得,有一颗明明白白的心就足够了。许多“懂得”也许是一颦一笑间,甚至在不言不语中。我一向不喜欢看结婚典礼,那种彩排好的恩爱秀总让我思之哑然。仅以中国当前的离婚率来看,多少海誓山盟转眼间即成沧海桑田。所以,越秀得肉麻越觉得讽刺。爱情需要缘和遇,没缘没遇求不顶。这不用装不用秀,你矫情地表演给谁看?张爱玲与胡兰成的旷世奇情,你要理由么?你想道德批判么?没用,小女子遇上了一个“懂得”的人。爱情讲什么道理?“遇见你我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但心里是喜欢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这便是硬道理。所有讲道理的爱情兴许根本不叫爱情。 因为你思想好、学习好、工作好、作风好,所以,我们志同道合、相亲相爱。因为小姐姐有貌,而小鲜肉家里有矿,我们俩各取所需、珠联璧合。错了,这个忒俗。涉嫌交易,根本与爱情无关。比如传说中的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爱情。司马相如一无所有,用村氓野夫的话说,穷得精求打得炕皮响呢。但司马相如有才,他为什么琴挑文君?因为“你家有矿,我家有炕”。我先把你拐出来私奔,睡到炕上再说。人不要脸,百事可为。司马相如一曲勾魂,抱得美人归,但没本事养活。小两口日子过不下去,他没什么顾忌,穷困潦倒时当垆卖酒。但是,作为矿长老板的卓王孙你得要脸。于是司马先生从岳父大人那里轻松得到了“家奴一百人,钱一百万”。这他妈叫爱情么?不,是套路。卓文君在《白头吟》里写过“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但现实与理想总是有距离的,包括爱情理想。有道是: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其实,男女之间真正的心动是一见钟情。正如韦庄《思帝乡·春日游》里写的小女子春游的美丽邂逅:“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当然,这只是一个小女子的心灵独白。也就是说从内心讲,她也知道,那个相公可能是个花花公子。咋了?我喜欢,大不了他始乱终弃,把我抛弃,那我也愿意。毕竟曾经拥有。最近常看到许多好事者随机采访美丽的小姐姐:“你喜欢渣男,还是直男”,小姐姐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渣男”。虽然,她知道钢铁直男更靠谱。但是,她遵从自己内心,我眼下找的是可心不是可靠,所以,你直你活该当单身狗。 多年前在某杂志上看过《三盗九龙杯》,讲的是康熙年间江洋大盗杨香武三入皇宫盗九龙玉杯的故事。杨香武有多牛,他说得响响的偷某大老爷姨太太的翠绿色内裤。你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贴身内裤睡前好好地穿在身上,而且严防死守,待第二天一觉醒来,那条内裤就到杨香武手里。当然,这毕竟是演义。作者表达的一个深刻寓意大概是大“盗”无形。后来我觉得,再牛的江洋大盗都不及偷心者。偷心大盗的高明有时连自己都不知道。就像电影《双旗镇刀客》演绎的那样,真正的刀客不是日狼日虎的“一刀仙”,也不是牛逼拉轰的“沙里飞”,而是见了所谓“刀客”吓得尿裤子的那个杀敌于无形的小屁孩。 作家档案 闵生裕(本平台特聘名作家)宁夏盐池人。专栏作家。擅长杂文时评,足球评论,艺术评论等。中国评论家协会会员,宁夏作协理事。出版杂文随笔集《拒绝庄严》《都市牧羊》《一个人的批判》《闵庄烟火》《操练自己》等七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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