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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387年十月，高平人翟畅抓住太守徐含远，率领全郡投降了翟辽。听说此事后，慕容垂对众将道：“翟辽不过拥有一个城池的部众，却在三个国家之间反复归叛，不可不讨。”五月，慕容垂命章武王慕容宙为监中外诸军事，辅佐太子慕容宝镇守中山，他亲率众将讨伐翟辽，以太原王慕容楷为前锋都督。翟辽的部众都是燕赵一带的人，听说慕容楷率军到来，互相道：“太原王的儿子，是我们的父母！”扶老携幼前往归顺。翟辽大为恐慌，派遣使节到后燕军中请求投降。慕容垂以翟辽为徐州牧，封河南公，亲自前往黎阳受降，然后班师回朝。但翟辽是真心向后燕归降吗？当然不是。十月，翟辽再度背叛后燕，派兵与后燕叛将王祖、张申等人寇略清河、平原等郡。公元388年二月，翟辽畏惧后燕的强大，派司马眭（音同许）琼前往中山谢罪请降。慕容垂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你说投降我就要接受？痛恨于翟辽的反复无常，他斩杀眭琼，拒绝了翟辽的请降。好！好！好！既然你不接受，我索性和你平起平坐。于是，翟辽自称魏天王，改元建光，设置文武百官，建立翟魏政权。三月十五，已年过六十的慕容垂命太子慕容宝任录尚书事，把政事交付给他，自己退居幕后，只过问大事。有必要再介绍下慕容宝。他是慕容垂的第四子，慕容令的同母弟。对于他的评价，只需要八个字：姿质雍容，柔而不断。论能力，慕容宝不仅无法跟慕容农相提并论，甚至连慕容隆、慕容麟都不如。他之所以能被立为太子，完全是因为母亲。慕容宝的母亲是段氏，既是慕容垂的发妻，也是他的最爱，为了保护慕容垂，她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在慕容垂心中分量极重，以至于慕容垂除了被强娶的那位可足浑氏，后来续娶的都是段氏之女。段氏只为慕容垂生了两个儿子，即是慕容令和慕容宝。慕容令已死，慕容宝就成了太子的唯一人选，即使他不是最优秀的。这是后燕的一大隐忧，一旦慕容垂去世，慕容宝能镇得住那些弟弟吗？何况还有一个胸怀大志的拓跋珪在虎视眈眈。这事儿想想就头疼，慕容垂或许想过，但他毕竟是人不是神，不可能预见死后所有可能的情况，只能安慰自己一切尽未可知。五月，翟辽审时度势，将都城从黎阳迁往滑台，借助黄河作为屏障。事实证明，这是一个极佳的策略，因为滑台位于黄河以南，慕容垂想要讨伐他，需要渡过黄河，风险极大，一时半会儿动力不足。至于说东晋那帮人，一来无心收复失地，二来战斗力堪忧，翟辽大可放心。果不其然，他又得以苟延残喘了几年。仅仅过了一年，翟辽又开始坐不住了，如此乱世不出来争一争，岂非辜负了好时代？审时度势，他将目标瞄准了东晋在司州的地盘。之所以选择司州，是因为司州远离建康，东晋不可能在这里驻扎重兵，而且以东晋的尿性，只要闹一闹，说不定就主动放弃了。公元389年四月，翟辽进犯荥阳，抓住东晋荥阳太守张卓，东晋朝廷果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与此同时，翟辽还图谋起了后燕冀州刺史乐浪王慕容温，派部下丁零人故堤去他帐下诈降。十月初四，故堤刺杀了慕容温和他的长史司马驱，然后带着守卫部队两百户逃奔西燕。慕容农听说后，在襄国截击参与刺杀司马温的人，全部抓获，只有故堤逃走，翟辽由此和慕容永搭上了关系，并结成盟友。公元390年正月，翟辽和慕容永约定一起进攻洛阳，东晋雍州刺史朱序从河阴向北渡过黄河，击败慕容永。随后，朱序追击败退的西燕残兵一直到达白水，翟辽趁机进攻洛阳，朱序急忙返回，击退翟辽。朱序留下鹰扬将军朱党守卫石门，又派儿子朱略镇守洛阳，并让参军赵蕃辅佐他，自己返回襄阳。八月，东晋朝廷终于主动出击，派刘牢之在鄄城袭击翟辽之子翟钊，翟钊大败，逃到黄河以北。不久，刘牢之又在滑台击败翟辽。公元391年六月，慕容永再度进犯东晋的河南郡，太守杨佺期率兵将其击败。从此，慕容永断了图谋司州的想法。十月，翟辽去世，翟钊继位。新官上任三把火，翟钊雄心勃勃的进攻后燕的邺城，慕容农将其击退。我不来剿灭你，你居然敢图谋我的邺城？慕容垂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决定亲自出马，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十二月初十，慕容垂抵达鲁口，亲自谋划对翟钊的行动。公元392年二月初五，慕容垂从鲁口前往河间、渤海和平原。翟钊不甘示弱，派部将翟都侵犯馆陶，驻在苏康垒。三月，慕容垂引兵南下，进逼苏康垒。四月，翟都惧于慕容垂的声势，向南撤退到滑台。翟钊也有点慌，向西燕请求支援。慕容永与大臣们商议出兵与否，尚书郎鲍遵道：“让他们互相进攻和消耗，我们紧随其后，坐收渔人之利，此乃卞庄子之策。”中书侍郎张腾反对道：“慕容垂强大，翟钊弱小，你这完全是想当然！赶快去解救翟钊，或许还能鼎足而立。如今之计，我们应该奔袭中山，白天多设疑兵，晚上多点火把，虚张声势，慕容垂一定会回来。那时，我们在前面迎击，翟钊在背后骚扰，这才是天赐良机。”但慕容永听信鲍遵之言，选择了观望，坐看翟钊被灭，然后坐等慕容垂前来收拾自己。六月，慕容垂率军抵达黎阳，来到黄河岸边准备渡河，翟钊则把部队布置在黄河南岸以拒之。六月十六，慕容垂把大营迁到西津，距离黎阳四十里，制作牛皮战船一百多艘，假装把军卒器械满载船上，逆水而上。翟钊急忙带领部队直扑西津防卫，慕容垂又暗中派中垒将军慕容镇等人率兵从黎阳渡口连夜渡河，在黄河南岸扎下大营，天亮时，后燕的大营已经全部构筑完成。翟钊听到这个消息后，又急忙返回，进攻慕容镇等人的军营，慕容垂命慕容镇等只许坚守，不许出战。时值盛夏，翟钊的兵马跑来跑去疲惫不堪，攻打后燕军的营地又难以取胜，正要带兵退走，慕容镇等人突然带兵从营地中杀出。与此同时，慕容农从西津渡过黄河，与慕容镇等一起夹击翟钊，大破之。翟钊逃回滑台，携带妻子儿女，收集残兵败将，向北渡过黄河，登上白鹿山，依靠山势严密把守，后燕军无法进击。慕容农道：“翟钊没有军粮，一定不能长时间在山中蜷缩。”率领部队回营，仅留下一些骑兵观察翟钊的动静。果然，没几天功夫，翟钊乖乖的下了山，慕容农马上挥师回军突袭，将翟钊的部众全部俘获，只有翟钊单骑投奔长子。慕容永念在盟友之情，以他为车骑大将军、兖州牧，封东郡王。一年多后，翟钊阴谋反叛西燕，慕容永把他杀了，翟氏就此灭亡。当初，郝晷和崔逞以及清河人崔宏、新兴人张卓、辽东人夔腾、阳平人路纂等都在前秦做官。前秦大乱时，他们为了躲避战乱，前来投奔东晋。司马曜下诏让他们担任冀州几个郡的郡守，并带领所部在黄河南岸驻扎。不久，他们接受了翟辽的官职和爵位。翟辽及他的家族失败后，他们又都投降了后燕，慕容垂按照他们各自的才干分别留用。由于他们的协助，翟钊过去所统辖的七个郡三万多户人家，都安居下来，一切如故。慕容垂又以慕容宙为兖、豫二州刺史，镇守滑台；将徐州的居民七千多户迁移到黎阳，以侄子慕容脱为徐州刺史，镇守黎阳。就这样，东晋完美错过了收复失地的大好机会，将兖州、豫州拱手让给了后燕，是他们的兵力和国力不足以支撑收复失地的行动吗？当然不是。论兵力，东晋多年没有经历战乱，还有谢玄一手训练的北府兵和刘牢之这样的名将，对付翟钊应该绰绰有余吧？说到底，东晋还是缺乏北上的雄心和壮志。看看慕容垂，都快七十岁的人了，还能够亲上战场，亲自谋划，亲自指挥。而司马曜呢，从未离开过建康，每日里沉醉于醇酒美人之中，对中原的局势漠不关心，如果有人过于积极，他的心里估计还很不爽。司马曜如此消极怠政，指望大臣们锐意进取，那更是痴心妄想。一个暮年创业，老骥伏枥，最终复国成功，延续家族基业；一个少年继位，坐拥天时和名将，却躺在功劳簿上无所作为，慕容垂和司马曜以不同的人生态度对待命运的安排，写出了不一样的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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