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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通鉴】27. 霸道哥诸葛恪:从高光到败亡,我仿佛看见了某国大帝的命运

 衣赐履读通鉴 2022-03-26

【当《通鉴》遇见纪检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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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赐履按:上一回,我们讲了孙权临死前托孤于诸葛恪等人。聪明哥诸葛恪掌握了东吴帝国的最高权力之后,开始从聪明哥向霸道哥进化。


公元252年,四月,孙权病逝。
在去世之前,孙权把除了太子孙亮之外的其他三个儿子,全都打发到外地去了。封前太子孙和为南阳王,居住在长沙(湖南省长沙市);封老五孙奋为齐王,居住在武昌(湖北省鄂州市);封老六孙休为琅邪王,居住在虎林(安徽省贵池市西)。
闰四月,东吴皇帝孙亮任命诸葛恪为太傅。

【东吴帝国二任帝孙亮】


诸葛恪认为,亲王不应居于沿江的军事要塞之地,于是就下令齐王孙奋迁徙到豫章郡(江西省南昌市),琅邪王孙休迁徙到丹阳郡(江苏省南京市)。但是孙奋不肯搬家,还多次触犯法律,甚至对朝廷使者表示,本王就是不听禁令,你们能把老子怎么样!
诸葛恪就给孙奋写了一封信,大意是说:
为了国家的长治久安,诛杀个把诸侯王,那是很正常的事儿,你哥哥鲁王孙霸就是例子。王爷您如果背弃先帝的教导,做出对朝廷不利的事情来,到时,作为东吴帝国的首席执行官,我宁肯辜负您,也不敢辜负先帝的遗诏。所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该说的我都说了,王爷您自己看着办吧。
此信写得很长,行文极为犀利,孙奋看过之后,发现诸葛恪不像是说着玩儿的,赶紧夹起尾巴,搬到南昌(豫章郡郡政府所在县,江西省南昌市)去了。
衣赐履说:这封信充分显示出诸葛恪的霸道本色。不仅王爷们对他愤恨,很多大臣可能也在看他表演。把儿子们外放到何处,是孙权几个月前下的命令,现在,孙权刚死,身体还没凉透,你就对王爷们下手,有点过了吧?当然,发号施令,本无可厚非,关键是,诸葛恪你在朝里有多少人?谁是你的朋友,谁是你的敌人?辅政班子成员是不是真的服你?你的根子扎牢了吗?……这些问题都搞不清楚,就学着别人做权臣,是要出问题的。
当初,孙权在巢湖修筑东兴堤(安徽省合肥市巢湖区东南),后来进攻淮南(安徽省寿县。指公元241年的芍陂之役),不利,就把船只都停泊在巢湖,东兴堤也就闲置了。
本年(公元252年)十月,诸葛恪重新修筑大堤,连结东西两座山,山上各自筑城,派将军全端守西城,都尉留略守东城,各领千余名战士,诸葛恪率军返回建康。
十一月,曹魏政府下令,兵分三路,进攻吴国。十二月,征南大将军王昶(时在新野,河南省新野县)进攻南郡(湖北省江陵县),镇南将军毌丘俭(时在安城,河南省正阳县东北)进攻武昌,征东将军胡遵、镇东将军诸葛诞(时二人皆在寿春)率七万大军攻打东兴。
十二月十九日,诸葛恪率军四万,日夜兼程,救援东兴。胡遵等人命部队搭建浮桥渡水,陈兵于大堤之上,分兵攻打东西两城,山高城固,一时未能攻下。诸葛恪派冠军将军丁奉和吕据、留赞、唐咨等将领为前锋。
丁奉对大家说:
现在部队行进太慢,如果魏军占据了有利地势,就很难对付了,还是由我率一支部队突击前进,以解燃眉之急。
于是,丁奉亲自率三千人先行,风好帆满,两天到达东关(安徽省含山县西南),随即占据了东关东面的徐塘。此时漫天飘雪,天寒地冻,魏军将领正在聚会饮酒。丁奉见魏军前部兵力很少,就给手下将士鼓劲儿,说,兄弟们,封侯赏爵,就在今日!随后,下令士兵都脱下铠甲,丢掉长矛大戟,只戴着头盔,手持大刀和盾牌,沿着堤堰而上。

【老丁奉应该没有脱到这个程度】


魏军远远看见,全都大笑不止,根本没把吴军放在眼里。吴军将士爬上大堤,立即击鼓呐喊,杀向魏军前部营垒,不久,吕据等人也相继赶到。魏军惊恐万状,四散奔逃,争相抢渡浮桥。这浮桥哪经得起这么折腾啊,几下子就给弄断了,魏军兵士只好跳入水中,互相扯拽逃跑。魏军前部督韩综、乐安郡(山东省邹平县东北苑城乡)太守桓嘉等都被斩杀,兵士死者数万人。韩综是前昭武将军韩当的儿子,投降了魏国,多次率魏军骚扰吴国边境地区,孙权一提起他,就恨得咬牙切齿。诸葛恪命人砍下韩综的首级,送回建业孙权庙,以告慰孙权在天之灵。
吴军缴获魏军的车辆、牛马、骡驴等都数以千计,辎重武器,堆积如山,敲锣打鼓,凯旋而归。
衣赐履说:诸葛恪作为东吴帝国的首席执行官,与魏国的第一仗就取得辉煌胜利,为自己赢得巨大的声望,人生达到了顶峰。
当然,顶峰就意味着,该下坡了


公元253年,年初,魏国光禄大夫张缉对大将军司马师说,诸葛恪虽然获得了胜利,但离被诛杀却不远了。
司马师说,为什么?
张缉说,声威震主,功盖全国,想要不死,还可能吗?
衣赐履说:张缉的女儿是魏帝曹芳的皇后。我看到张缉这句话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诸葛恪要死了,而是感觉这位张缉恐怕命不久矣。为什么呢?司马懿、司马师父子,哪个不是声威震慑其主?张缉你对别人说这话也就罢了,居然敢对司马师说,不是找死是什么?
二月,吴国大军自东兴返回。东吴皇帝孙亮进封太傅诸葛恪为阳都侯,兼任荆州、扬州二牧,都督中外诸军事。
诸葛恪发现,打仗也就那么回事儿,魏军不过尔尔,照这个势头儿下去,用不了几仗,洛阳就拿下了!于是,太傅诸葛恪决定再次向魏国开战。
满朝大臣全都认为出兵太过频繁,将士疲惫,大家轮翻劝谏,但诸葛恪听不进去。中散大夫蒋延见到诸葛恪就苦口婆心地劝,搞得诸葛恪看见他就烦,叫几个战士把他架起来扔到了宫外。
大家都反对,诸葛恪有些纳闷,为什么这帮家伙都没有进取心呢?于是,他专门写了一篇文章,做大家的思想政治工作。文章说:
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做君主的不致力于平定天下,却只想把此事留给后人的,从古至今就没出现过。过去,秦国只有关西之地,尚且能吞并六国。如今,魏国的土地数倍于秦国,吴国和蜀国加起来不及六国的一半,但直到现在,我们依然能够与魏国抗衡,为什么呢?因为曹操时期的兵众,到现在已经基本上打完了,而后来出生的人还没有长大(这话乍一听很有些道理,实际上纯属鬼扯。曹操都死了三十多年了,诸葛恪居然还能说出“后生者未悉长大”这样不着边际的话,我读这一段的时候,愕然良久)。现在,正是魏军兵力微弱之时,再加上不久前司马懿诛杀了王凌之后,紧跟着自己也死了,他的儿子幼弱却专擅朝政(其子幼弱,而专彼大任),虽有良谋,却不能任用(讲真,我看到此处,简直无语了。你嘴大也不能这么胡说啊!司马师生于公元208年,本年已经四十六岁了,竟然被诸葛恪视为幼弱之辈!诸葛太傅,您说的是中文吗?)。如今我们前往讨伐,正是他们厄运到来之日。圣人顺随时势,指的正是今天的这种情况(顺着诸葛恪的逻辑,他已经把自己和圣人拉齐了)。如果一味顺从众人的想法,只知苟且偷安,认为倚仗长江天险就可世代保全,而看不到魏国形势的变化,安于现状,不谋长远,这是我一直为之难过叹息的原因。我诸葛恪本没有才能,但身负托孤重责,如果不能为国家开拓疆土,岁月易逝,俯仰之间,年华老去,而敌人则越来越强大,即使我自杀以谢罪,又有茄子用呢!我听说有些人认为百姓贫困,应当休养生息,典型的没有大局观的表现以大局观来压人,是政治人物的惯用手法)。当年,汉高祖刘邦已经得了三秦之地,为什么他不闭关守险,自娱自乐,却偏偏要全力攻打项羽呢?他的身体多次受伤,甲胄里生满了虱子,将士们饱受困苦,难道他就愿意天天枪林弹雨,他就不知道享受生活吗?这是因为,他知道,楚汉势难两立,有一方必须要败亡。我最近又仔细研究了家叔(诸葛亮)的几篇学术论文,他对如何与曹魏争胜作出了深刻的判断,让我不由喟然长叹啊!我天天睡不着觉,辗转反侧,就是在考虑这些事情,故而,借此机会陈述我的浅见。
衣赐履说:诸葛恪的雄文一出,就没有人再敢提出异议了,更多的人,则是等着看他的笑话。当你的领导以正式公文的形式告诉所有人,四十六岁的司马师是一个巨婴的时候,你觉得,你的领导和司马师,哪个才是巨婴?
诸葛恪本年五十岁,到目前为止,从史书记录上来看,他还没有受到过挫折,他所有的经验都是成功的经验,他没有任何失败的教训。这,就很恐怖。因为,他会认为别人的失败,都是智商问题,所有总结出的失败原因,都是借口


丹阳太守聂友与诸葛恪关系很好,也写信劝谏,意思是现在应该按兵不动,养精蓄锐,坐等魏国内部出现问题,然后发兵击之,云云。
诸葛恪给聂友回了一封信,把自己那篇雄文附在后面,说:
老聂,你的话虽然符合自然之理,但却没有看到胜负存亡的大道,你仔细看过我这篇文章,就会明白的。
另一个辅政大臣滕胤对诸葛恪说:
您接受象伊尹、霍光那样的辅佐君王的重任,内,安定朝廷;出,摧败强敌,名震海内,天下震动。万众之心,普遍希望蒙受您的恩德,好生休养。现在,劳役本就繁重,又打算兴兵出征,不仅人民疲惫,而且敌人也有了防备。如果攻城而不能破,掠地而无所得,不但之前的胜利全都付诸东流,而且会招致批评责备。依我的浅见,不如先按兵不动,让军队得以休养,然后等待敌人出现疏漏,再行雷霆一击。再说,出兵远征,国之大事,只有依靠众人才能成功,如果大家都不愿打仗,您独自一人,能够安然处之吗
滕胤和诸葛恪是亲家,诸葛恪耐着性子听完老滕的教诲,说:
众人都说不可出兵,但他们都没什么具体计划,不过是心怀苟且偷安的思想罢了。现在,你又认为他们是对的,我还有什么指望?曹芳昏庸无能,政权落入司马家,魏国臣民早就想造反了。如今我凭借国家的实力,挟上次战争胜利的余威,必将无往而不胜。
衣赐履说:滕胤实际上告诉诸葛恪,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你要做什么,需要帮手;你不要做什么,也需要帮手。有人支持,你就是东吴帝国首席执行官;没人支持,你随时会以某种惨烈的方式变为首席执行官
三月,诸葛恪发州郡之兵二十万,再次攻击魏国,任命滕胤为都下督,总管留守事宜。
衣赐履说:聪明哥正式进化为霸道哥,他发起了一场一个人的战争。
诸葛恪进犯淮南,驱杀掠夺百姓。有人建议说:
我们深入敌境,老百姓早就跑光了,如此则很难立功。不如我们包围合肥新城,新城被困,魏国一定会派救兵,等他们救兵一到,咱搞他一个突然袭击,一定大获全胜。
诸葛恪认为有理,四月,折返部队围困合肥新城。


这次出兵以前,诸葛恪大约是与蜀国沟通过,约定两国同时出兵。本年正月,蜀国大将军费祎被魏国降将刺杀了。费祎生前,姜维经常要求讨伐魏国,费祎总是压制,最多给姜维万把人,搞得姜维总觉得束手束脚。如今,费祎已经死了,卫将军姜维率数万人马越过石营(甘肃省礼县西北),进攻南安郡(甘肃省陇西县)。
魏国兵分两路,下令车骑将军郭淮、雍州刺史陈泰率领关中军队,去解救南安,由太尉司马孚督军二十万解救新城。陈泰行军至洛门(甘肃省武山县东北洛门),姜维粮尽撤军。司马孚抵达寿春,派毌丘俭、文钦等进讨。诸将都想迅速行进,和诸葛恪痛痛快快干他一场。司马孚说,攻打敌人,应当借力而为,出奇制胜,不可硬拼。
于是,下令毌丘俭等坚守营地,不得出击。
新城守将叫张特,有两下子,吴军连月攻打,城中兵士一共三千人,病死的、战死的,超过了一半,诸葛恪又堆起了土山猛烈攻城,眼见新城就要失陷,张特派人对吴军说:
我们已经无心再战了。但魏国法律规定,被围攻超过百日而救兵未至,献城投降,家属不会治罪。现在,贵军已经围攻我们九十多天了,城中本来有四千余人,已经战死一大半。新城虽然失陷在即,但还有一半人不愿投降,我要劝说他们,明天一早,我会把归降名单送来,请贵军先把我的官印、绶带拿去当作信物。
随即,张特把官印、绶带扔给了吴军,吴军觉得张特挺靠谱,就没有收下他的印绶,并停止攻城。张特组织军士,连夜拆除城内房屋的木材,修补加固城墙缺口。第二天,张特对吴军喊话说,想让我们投降,做梦!吴军愤怒,加紧攻城,但不能攻克。
衣赐履说:诸葛恪幼稚了。
当时天气炎热,吴军战士疲惫已极,又饮用了不卫生的水,拉肚子的和得了浮肿病的超过一半,非战斗减员非常严重。各营的干部每天报告生病人数,一天比一天多,诸葛恪一筹莫展,就训斥这些干部,说他们谎报军情,应当军法从事。干部们都吓坏了,从此,没有人再向诸葛恪报告实情。新城一直打不下来,霸道哥脸上很有些挂不住,每天都臭着个脸。将军朱异(朱桓的儿子)对战事表达了不同意见,霸道哥立刻夺了他的兵权,赶回建业。都尉蔡林多次提出军事对策,霸道哥都不采纳,蔡林于是跳上一匹马就跑了,一道烟投降了魏国。这样,司马孚得知吴军的情况,下令援救新城。

【张特,不简单】


衣赐履说:当战事胶着不下,又想不出破解之策时,霸道总裁们往往不会去反省自己,而是拒绝相信现实,痛骂下属,直到骂得所有人不再提出任何意见建议。
不晓得某国大帝现在是什么表现?
七月,魏国援军即将抵达新城,诸葛恪思来想去,下令撤军。受伤、生病的士卒哩哩啦啦不绝于道路之上,相互扶持,艰难行走,有的直接倒毙于泥泞之中,有的人则被魏军俘虏,全军上下,哀痛悲叹。但是,诸葛恪却安然自若(晏然自若),甚至还休了个假,在江中小洲上住了一个月,又计划在浔阳(湖北省武穴市东北)地区开发土地。朝廷召他回京的诏书一道接一道,诸葛恪才慢吞吞返回。从此,诸葛恪的威望日减,人们对他的怨言越来越多。
衣赐履说:个人感觉,“晏然自若”也好,休假一月也好,并不是诸葛恪冷血,没心肝,而是他无法面对现实,确切说,他不愿相信自己的失败,于是以自身的轻松表现,来抗拒失败带来的窒息感
对他而言,不听不看不想,就是没发生。
我们经常批评有的人只报喜不报忧,都是马屁精。那么,倘若你是霸道哥的下属,开个会,汇报个工作唔的,你会对霸道哥说什么呢?说你不该休假?说你这仗打得非常愚蠢?说你的战略决策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你有这个胆子吗?
同理,某大帝现在得到的战报,又会有几多真货几多水分呢?
八月,诸葛恪回到建业,刚到家就立刻把中书令孙嘿叫来,厉声训斥说,你们怎么敢屡次妄作诏书!
孙嘿当即石化,吓出一身冷汗,出来之后就开了个病假条,让人送给诸葛恪,自己跟家里养病去了。
衣赐履说:害怕别人的耻笑和冷眼,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修理、惩罚他们,让他们人人自危。
霸道哥正常上班儿之后,越来越霸道,人力资源部门上报的拟使用干部,一概不用,全都重新选拔;管理干部也愈来愈严,被治罪和受责备的人很多,进见霸道哥的人,没有不胆战心惊、唉声叹气的。霸道哥把宫中侍卫全部换成自己的亲信,又下令让军队加强战备,随时出兵攻打青州、徐州。


衣赐履说:出兵攻打青州、徐州,不过说说罢了。实际上,诸葛恪已经胆寒了,这么说,只是为了显示,他伐魏的决策没错而已。
武卫将军孙峻,见朝里朝外、官员百姓,没有不怨恨霸道哥的,就开始在皇上孙亮面前诬陷霸道哥,说他想要发动变乱。十月,孙峻与孙亮密谋请诸葛恪吃饭,在席间直接干掉。诸葛恪将要赴宴的前一天晚上,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儿,整宿没睡着觉。早上起来,刷牙洗脸,就觉得水里有一股腥臭味儿,婢女拿来衣服,也有一股臭味儿。诸葛恪让人换了水换了衣服,但还是很臭,心下就觉得很是不爽。整理完毕,准备出门,家里的老狗旺财,咬住他的衣摆,呜呜直叫。诸葛恪说,旺财难道不想让我出去?于是,回到屋里坐下,过了一会儿,起身准备出发,旺财又过来咬住衣摆。诸葛恪让家人把旺财牵走,上了车。
诸葛恪到了宫门口,停下车。当时孙峻已经在帷帐之中设下伏兵,担心诸葛恪不按时进来,消息泄露就糟糕了,亲自出来迎接诸葛恪,说:
使君如果身体不适,喝酒的事儿,可以往后推一推,我会向皇上解释的。
孙峻是想试探一下诸葛恪的态度。
诸葛恪说,没事儿,我当然要勉力进去见皇上。
当时散骑常侍张约、朱恩等人写密信给诸葛恪说,今日宫内的陈设不同往日,我们怀疑有其他变故。
诸葛恪于是就要出宫,走到路门(宫廷中最里层的正门),正碰上太常滕胤。诸葛恪说,肚子突然疼得厉害,我还是不进去了。
滕胤不知道孙峻的阴谋,对诸葛恪说,你回来之后,都没拜见皇上,今天皇上专门为你设宴,你都到门口了,还是进去吧。
诸葛恪有些犹豫,终于还是入宫,剑履上殿,向孙亮行礼,坐到席位上。
摆上酒宴,诸葛恪因有疑心就不饮酒。
孙峻说,使君的病还没完全好,如果有常服的药酒,就请派人取来。
诸葛恪这才放下心来,只喝自己人送来的酒。酒过三旬,孙亮回到内室。孙峻起身去上厕所,脱下长衣,换上短服,出来后高声道:
皇上有诏,收捕诸葛恪!


诸葛恪慌忙起身,剑还没拔出来,孙峻已经砍了他好几刀。张约从旁边刀劈孙峻,只伤了孙峻的左手,孙峻回刀砍断了张约的右臂。这时,武卫之士(孙峻是武卫将军,武卫之士应该都是孙峻的亲手下)进入大殿,孙峻说,要抓的只是诸葛恪一人,现在已经死了。然后命令卫兵都把刀收起来,把尸体拉下去,血迹擦巴擦巴,重新开筵,喝酒庆贺。
衣赐履说:孙峻有两下子,下手快,准,狠,稳,不愧是一直跟着孙权混的。诸葛恪被诛之后,孙峻就走到了前台,成为道道地地的权臣,此时,距孙权之死还不到两年。
诸葛恪的两个儿子诸葛竦和诸葛建听说父亲遭难,把老娘往马车上一放,向着魏国方向狂奔。孙峻早有准备,派兵追上他们,全部诛杀。又下令用芦席把诸葛恪的尸体一裹,捆巴捆巴,扔到了石子冈(建业城南的坟场)。随后,派无难督施宽,前往荆州,到将军施绩、孙壹、全熙等人军中,捉拿诸葛恪的弟弟奋威将军诸葛融和他的三个儿子。当时诸葛融驻防公安(湖北省公安县),忖度不能得免,服毒自杀,三个儿子也都被诛杀。诸葛恪的外甥都乡侯张震(张昭的孙子)、常侍朱恩也都被诛灭三族。
衣赐履说:总体上看,诸葛恪人品不坏。当一个人觉得这个世界上我自己最聪明最能干时,基本上,他就听不进别人的话了。打顺风仗时,还行,也能装模作样听取些不同意见;一旦仗打败了,则一定极为刚愎,不管是谁说的什么话,都可能以令人惊诧的思维,推导出是对自己的嘲讽,于是,必须以权力和苛法来呵护、支撑他的自信。
众叛亲离,只在旬日;一夕被杀,实属正常。
古今中外,各种霸道哥,一般都能嚣张或长或短的一阵子,但基本上都没有太好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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