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微信公开课上,视频号站到了C位。 这并不是腾讯第一次重金押注短视频。4年前,短视频热潮席卷互联网,抖音、快手各自占山为王,腾讯重启了微视并改装上线,并一口气推出了10几个短视频业务,包括速看视频、MOKA魔咔、闪咖、MO声、下饭视频、猫饼、yoo视频等,但后者个个像扶不起的阿斗,不久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至于活跃在一线娱综的微视,也不温不火。 类似“腾讯做不好短视频”声音此起彼伏,当时腾讯的短视频产品并没有获得大众亲睐。就在这个背景下,扎根微信的12亿用户,视频号采取了冷启动的方式,进行悄悄内测。 和大众认知有所偏离的是,微信推出视频号的初衷,意在通过一个新的短内容媒体功能,补全微信生态中的短板。背靠微信本身的能量场,仅上线半年后,视频号便有了突破,张小龙本人也在朋友圈Mark了一下。 到了今年,视频号的动作更加密集,陆续直播了西城男孩和五月天的演唱会,紧接着又上线首个付费观看NBA的直播间,几次在微信中刷屏。这让在短视频落跑多年的腾讯,隐约找到了解法。 先发,受制于人短视频市场初露风口,要追溯到2013年。 心理学研究研究证明,“生动性偏见”会让人对有视觉显著性特征的信息,更加敏感。短视频行业的陡然爆火,不外乎三个原因:生活节奏加快,孵化出碎片化时间的快餐效应;自媒体繁荣加剧了传受双方的互动需求;传统图文无法满足移动互联快速更迭的眼球经济。 4G的到来,智能手机得到普及,移动互联网裹挟着流量红利,催生出最早一批的短视频APP。2013年1月,小影上线,提供滤镜、BGM、海报等多种视频剪辑素材;8月,新浪微博内置秒拍应用;刚转型短视频的快手也在夏天迎来了宿华;除此之外,微拍、微录客、美拍等短视频应用也开始了拉力角逐。 在这个背景下,传统的内容生产方式被颠覆,人们的触媒习惯改变,自带“短、平、快”特征的短视频,逐渐成了多数玩家的香饽饽。 这个机会,腾讯自然不会迟到。 当年9月,腾讯发布了微视,考虑成本因素和标准化,微视主打8秒视频,用户可以用微信、QQ和QQ邮箱账号登陆,同时支持分享短视频到微信聊天和朋友圈等腾讯系社交平台。 在腾讯内部,微视很受偏爱,马化腾曾以“Pony”的用户名开号,先后上传了4条短视频,截至当年12月,就积累了12万粉丝。背靠QQ、微信当时共近12亿MAU的导流、邀请大批中外明星和KOL站台,加上2014年春节期间的拜年视频亿次收看,微视一时风光无限。 但是,成也流量,败也流量。 追溯微视的出身,由前腾讯微博CPO高自光立项,但后者离职后,微视就由腾讯微博团队接手负责。彼时的腾讯微博已被战略放弃,团队内部正军心涣散。在当时,“流量竞争转向内容竞争”的说法成了业界共识,马化腾在接受采访时,也承认了把内容作为制高点的重要性。 在这种情况下,微视被匆忙摆到了战略高地,团队沿用了过去的腾讯微博打法,邀请大V明星们站台、狂砸硬广和PGC战略,但流量带来的高光时刻也暗埋危机:一旦流量红利消退,没有过硬的内容支撑和规模的粘性用户,即便再多的投入,也相当于饮鸩止渴。 2014年春节期间,微视热度达到顶峰后,明星大V们更新频次开始下跌,紧接着,新视频和用户的活跃程度随之下滑,到了下半年,腾讯决定停止对微视的投入,负责人邢宏宇也选择离开,微视无奈延续了腾讯微博的命运。 耐人寻味的是,两年后,短视频市场却迎来一波高峰,活跃用户达到5000万人。那一年,快手的铁子已经遍布东北,技术流在抖音开始萌芽,火山、西瓜、梨视频等也相继上线,等到2018年腾讯回过头来重启微视4.0时,却已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意外之喜在外界看来,视频号更像是腾讯争夺短视频市场重要的一步棋。 互联网已经形成一种共识:一个产品的用户越多,停留时间越长,商业空间也就越大。字节、腾讯、阿里、百度之间的纷争,本质上是注意力之争,对于用户时间的攫取。 抖、快的爆火,间接动摇了微信长期占据用户最长时间的地位。根据QuestMobile调研数据,2017上半年,腾讯系APP时长总占比为54.3%,之后三年连续下滑,反观字节,从2017-2019年的时长占比增长率超过220%,与此同时,以抖、快为首的头部平台基本完成了流量积累,正加速商业化进程。 此消彼长间,腾讯错过了黄金三年。虽然重启了微视,但日前各大应用商店略显尴尬的下载量,已经被抖、快远远甩在身后,之后朋友圈上线的视频动态,也没能翻起大的浪花。 2019年“微信之夜”上,张小龙也多次提及短视频,“当朋友圈的半小时刷完之后,用户就会去找别的地方消遣,短视频是其中最多的选择。”去年的公开课上,他认为从消费和个人表达角度,下一个十年内容领域的主题是视频化表达。 视频号的诞生,仿佛变成了一道必答题,社交与短视频融合交互,以此弥补了微信生态里的另一个空缺。 根据某第三方视频号一周年热门榜单的数据统计,排名前50的账号中情感类占36%,音乐类、生活类、教育类和搞笑类各占10%左右,美食类和旅游摄影类占比较少。媒体资讯内容与娱乐生活民生等板块共举,可以看出,视频号并不是一个受众局限、针对特定群体和调性的短视频平台,而更倾向于一个普适性的内容广场。 接着回归到视频号的功能面来看。 第一个版本的视频号功能比较单一,仅搭建了一个类似公众号的ID体系,内容表现也只是一个简单的信息流,混合了关注、朋友匿名点赞,和系统推荐的内容,可以承载视频内容、直播以及小程序等,推荐内容的质量也欠佳。 所以,自2020年视频号上线以来,视频号就一直处于不断迭新的状态。 相较于微信生态里的其它产品,视频号覆盖了微信生态众多流量入口,如搜一搜、看一看、话题标签、推荐等公域入口;朋友圈、个人名片页、私聊群聊、微信状态等私域入口。2021年,视频号与公众号主页完成打通,视频号PC端上线,也丰富了企业微信、微信红包等展示场景。 巧合的是,那一年正值直播带货元年,也是电商领域争夺的风口。视频号与有粉丝与流量基础的公众号进行互相引流,加上微信支付的便捷,微信利用自己的完整生态形成了商业闭环。在理想状况下,微信中原有的私域流量KOC如微商群体等,可以把视频号与朋友圈结合起来,把私域流量转化为公域流量,基于视频号的社交推荐算法,进行用户的私域裂变。 在这个逻辑下,视频号内也涌入了大量创作者。 后来者,能否居上?去年微信公开课上,“视频”出现了143次,“视频号“58次,“直播”40次,视频号在微信的地位也越来越重。 如果我们把视频号看成是短视频产品,就不可避免地要把它与抖、快对比。 根据《视灯视频号榜单》系列显示,时事新闻、军事类、育儿类、烹饪类视频占据榜单前列大部分。这与微信原生用户更为广泛有较大关系。 从“抖音,记录美好生活”到“在快手,拥抱每一种生活”,视频号一开始的slogan是“人人皆可创作的平台”,当然,这并不是说视频号没有定位。如果说抖音是年轻人富有娱乐调性的欢乐场,快手偏向记录低线城市的真实生活,那么视频号的理想状态,应该是“国民化创作平台”。 基于本身生态社交推荐机制的视频号,对视频内容的丰富度要求会更高,也正如张小龙所言,“再小的个体,也有自己的品牌”。 但通过田野调查多名短视频年轻用户发现,“视频号上好多视频我都在抖音刷过了”、“没有新意”等反馈,反映了视频号缺少“原生大V”,内容重复度高、高龄化的窘境,加上缺乏平台流量支持,“工具化”的定义局限,草根视频难以出圈。 所以,无论从视频号的主要用户,还是之后的西域男孩、五月天、NBA等“回忆杀”操作来看,视频号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更受中老年欢迎,冥冥之中将主要阵地偏向了中年及以上层面。正如前言,它最初是被作为普适工具,而现在,与它的调性越走越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