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煤核 为了减轻家庭负担,我从八岁开始就捡煤核。虽然那时“大头煤”每吨只有8元钱,但是我们还是买不起。多亏我上的小学是半天制,所以一放学,就可以去捡煤核啦! 拣煤核是很有瘾的,夏天早晨3、4点钟就亮天了。按理说,这个时间正是我们孩子的深睡期。但是每到这时,我就睡不着了,会立刻起床,挎起土篮子去捡煤核。因为这个时间段捡煤核的人少,所以可以多检一些,好为家里多积攒点冬季取暖燃料。去捡煤核的路上,偶尔也会碰见小朋友们在玩,我只能看一会儿就离开了,其原因还是因为我家太穷,和人家无法比。 捡煤核不但又脏又累,而且赶上晚间检煤核,还得一边检一边驱赶叮咬的蚊子。冬季捡煤核更遭罪了,为了检煤核方便,我们都带着没有手指的手套。因为天气寒冷,我的手脚经常被冻坏。尤其是两只小手,总是冻疮累累,痛痒难熬时,只好用手搓,有时搓破皮了,疮口就会粘到手套上,一摘手套,冻疮疤就会扯破,流血不止。每到这时,母亲都会一边为我抹蛤蟆油,一边悄悄流泪。 新认的舅舅 1956年,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班里转来一位女生,由于她家距我家只有50米,所以老师把我们分到一个课外学习小组。一天下午,我正在她家学习,她父亲下班回来了,见到我便问:“小伙子,你是谁家的呀?” 还没等我吱声,我的同学便说出了我的名字。我立刻起身,向他鞠躬。他见我既礼貌又拘谨,就微笑地说:“多大年龄啦?” 我连忙回答自己刚九岁,他接着又说:“你父亲在哪里上班呀?” 我没想到他会问我这话,内心有点难受,只好说父亲不在人世了。他听了我话一下子愣住了,这时他女儿连忙帮我解围说:“爸,能不能问点别的呀?” 她的父亲好像察觉到自己问话有些唐突,连忙解释道:“孩子,叔叔只是随意问问,没想到问到了你的痛处,不过你也别太难过,你比我女儿小两岁,你们可是同命相连呀!她2岁就没了母亲……” 我听他这么一说,便抬头看看眼前的这位男人,他看上去身高足有1.8米,体重也得200多斤,于是就大胆地说:“叔叔,你今年多大了?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女同学父亲见我问他,便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说:“我嘛!今年35岁,叫吕庆龙,你叫我吕叔叔就可以了……” 我见他说话这么亲切,内心一下子与他拉近了距离,于是说:“吕叔叔,我姥姥家跟你一个姓……” 吕叔叔眼睛一亮:“是嘛?这么说你得管我叫舅舅呀!” 吕叔叔说着拍拍我的肩膀:“今晚别走了,就在这里吃,我做饭去……”我连忙拒绝,说妈妈会等我的,他也善解人意,没有硬留我。 晚饭以后,没想到吕叔叔和女儿来到了我家,他一进门先与母亲寒暄了几句,之后就攀谈起来,母亲听他姓吕,自然与他对话多了起来。吕叔叔也是直性子人,谈话高兴时,就直截了当地对母亲说:“大姐,其实我在安达也没什么亲人,我今天来就是认亲的,不知大姐是否给我这个面子。” 母亲看他把话说到这份上,也只好说:“兄弟既然不嫌弃我们,那就依你吧!” 就这样我们两家开始走动起来。我这位舅舅也没白认,他家一做好吃的总是把我叫去,晚上学习太晚了,舅舅还会留我过夜,有时在他家睡觉,他总让我跟他一个被窝。 有一次他的女儿、也是我新认的姐姐,陪我一同去捡煤核。当时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十二月下旬的一天傍晚,天空下着小雪,等我们捡了一会煤核,雪下大了起来,我们无办法,只好跑到车站机车供上水工人休息的木板房处,躲到房檐下避雪。大约过了10分钟,只见舅舅来接班了,看见我俩站在那里,连忙叫我们进屋。屋内有两位工人叔叔,见到我俩更问舅舅,这两位小孩是谁呀?舅舅一个“奔儿”都没打,便说我俩是他的孩子。两位工人叔叔多少有点惊讶,齐声说,你真有福,儿女双全呀!怪不得不找后老伴,原来是怕找了后老伴给儿女受气呀!舅舅听了他们话,也没反驳,只是笑笑。 现在回想起来,这个舅舅尽管是认的,可是他对我的关爱,一点不照亲舅舅差。吕叔叔,今天我要真心地叫您一声亲娘舅,您可听到了?外甥永远祝您在九泉之下幸福安康…… 回忆录·随想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