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不谈恋爱的人,心里都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我算一个。那个人在我心里住了十五年。她是刘诗琪。 我跟刘诗琪在读初一的时候认识。或许,在最初,我们各自所走的路,就已决定了我们只能平肩而行。她是老师的宠儿,长得漂亮,成绩优秀,是副班长;我是捣蛋的差生,老师手里的烫手山芋。她的道路是读大学,拥有美好未来,而我不过是为了把国家九年义务教育读完。 为了能引起她的注意,我想了很多方法,自习时间说话、跟老师顶撞、在女同学抽屉里放蛇形玩具……但她始终淡淡的。初二那一年,我跟班主任闹得不可开交,记得有一天的课间休息,不知道为着什么话题,我和她聊起来,她忽然说:“我们打赌,看看谁能考第一?”我欣然应允,在期末考试中,果然拿到班级第一的成绩。这也是我读书这些年,考的唯一的一个第一名。 我知道她喜欢班长,在她草绿色的日记本里,她每天都写下暗恋的话。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关系着她隐秘的快乐和忧伤。我实在不觉得那个男孩子哪里配得上她,一个男孩子,那么漂亮清秀,在我对“英雄”的膜拜里,他太“娘”了。可是,她喜欢他。这是我整个少年时期的全部忧伤,考最后一名、叫家长、被父亲揍……所有的疼,都不及如此。 记忆最深刻的,是初中毕业。没有影视剧中的“毕业Party”,各自收拾书包纷纷离去,连地址都不会想到要留。那天下午,我看着她抱着一摞书,心事重重地站在走廊里,眼睛望着窗户里面正忙着收拾东西的班长。她欲言又止、走走停停,满脸忧伤。她看着他,我躲在楼梯口的拐角望着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僵持了很久,看天色暗下来,她最终什么也没说,讪讪离去。我找来一帮平时玩得很好的“差生”把班长堵在回家的路上,狠狠地揍了他一顿。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揍他,或许是因为嫉妒,也或许是因为他对刘诗琪的拒绝,他有什么资格让她难过?可是这些,直到现在,我也没有跟刘诗琪说起过,也永远都不会让她知道。 高中三年,我们在不同的学校,她在全县最好的高中,我在一个镇上的三流学校。三年里,我做得最正经的事情便是给她写信,最快乐的事情是收到她的信。信上没有任何涉及感情的语言,她聊聊一周的生活,哪门课没有学好,那个像大河马的老师又出了什么糗事。而我负责倾听和鼓励。很多次,我偷偷跑到她所在的学校,在她必经的路口抽一支烟,看她急匆匆或和同学欢声笑语地走过。 大学期间几乎没有联系,当我终于打听到她读了哪所大学时,她已经面临毕业了,我在江西一所民办的专科学校就读。真正联系频繁起来、像朋友一样相处,是在毕业后。 她最初在南京一家广告公司做DM杂志编辑,我在江西一家企业做行政。我们每周都会通电话,讲讲各自的生活,从她电话里,我来分辨她是否快乐。她经常加班写稿,我就在电脑前守着,看她头像亮了、又暗了。看她QQ改了签名,博客更新了日记,看她恋爱了、失恋了、被训了、升职了。我揣测着她每个文字背后的悲喜,情绪被这样的悲喜左右着。 那时候我很自卑,读书十多年加起来可能还没她一年读的书多,而她是很深刻的人,对问题的看法总是让我感到惊讶。2008年的一天,在电话里,她忽然问我,你怎么不去读个成人高考?我恍然大悟,然后真的去报了中国传媒大学,并在两年的时间里,通过了所有科目考试。 我们在各自的城市里生活,偶尔联络,我痴痴傻傻地恋着她,走过她走过的城市,看过她看过的世界,我以为这样我就可以离她近一些,可我终究不是她的Mr.right。不是我给不了她幸福,而是我不是她幸福的选择。 朋友们都知道我爱刘诗琪,爱得卑微又伟大,每次喝酒喝到尽兴,他们就起哄,让我给刘诗琪打电话告白。我也曾假装喝醉,对她表白,而她要么冷淡地挂了电话,要么就是接通了不说话。父亲也知道我心里只有刘诗琪,曾多次要找人去她家提亲,被我阻止。 可是这些年,我跟刘诗琪算什么?这是我在得知刘诗琪要结婚的消息后,才敢去想的一个问题。她就像是我的一个梦,是我精神世界的支柱,是一个方向。而我们,更像伙伴。在她失恋喝到吐的深夜,我在电话里安慰她,哄她睡觉;在我迷茫的时刻,听听她的鼓励,我又有了信心。我也知道,她并未如我想象般美好,臭脾气、情绪化、说话刻薄,可每个男孩子的成长期,心里都曾住过一个女孩不是吗?就像《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里的柯景腾对沈佳宜,他们是我们的缩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