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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迟到 || 观音山纪行:“黄金之路辟路人”李金镛

 文鉴君 2022-0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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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老迟到,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爱生活爱旅行,走过千山万水,珍惜行履年华,闲暇码文字,回味照初心。作品散见于报刊杂志和微刊平台。

观音山纪行:

“黄金之路辟路人”李金镛

观音山,是我走进漠河的第一站。与其说是山,不如说是丘陵高地更贴切,并无特别之处,在大兴安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山下有河,十几米宽,向南而流,盘在山角。河上建有石桥,安静地卧着。人行桥上,听溪水潺潺,再看漫山遍野,林木葱郁,一片起伏的海。


坐一程观光车,徒步白桦林。木栈道蜿蜒而上,行不多久,便不费吹灰之力抵达林海观音。一座高逾十米的建筑,三尊观音菩萨为一体化造型,分三面耸在眼前,慈眉善目,雍容大度。据介绍,此为仿海南省海上观音而建的,为其“缩小版”。这一北一南两处几乎完全相同的建筑,一个坐北朝南,一个坐南朝北,彼此守候相望,遥相呼应,成为游客驻足膜拜之地。

(作者供图)

人们常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于观音山而言,是否有仙,不得而知,但蕴藏着一段开发和保卫边疆的悲壮史。


镜头切换至晚清时期,经过两次鸦片战争的大清王朝,风雨飘摇,内扰外患,边疆更是危机四伏。这时候,与观音山关联的主人公出场了,他便是李金镛,时任吉林第一任知府,经李鸿章举荐,被调往黑龙江筹建漠河金矿。


千斤重担落于一身,白手起家,谈何容易?困难面前,李金镛没有被吓倒,也没有讨价还价,他深知是一种责任,是责任就要有担当,更清楚当务之急要干什么、怎么干。


于是,他带着仆从上路了。深山密林,无路可循,他们只好沿着猎户走过的羊肠小道,深一脚,浅一脚,走在荒无人烟中,走在崇山峻岭中。这一走,长达5个多月,几乎从没歇息;这一走,收获了许多,掌握第一手资料。底数清,情况明,地理和自然都了然于胸,他在心中勾勒出一张蓝图,制定出一个时间表。不得不说,李金镛心思缜密,是位实干家,能干事,会干事,也必将干成事。


弱国无尊严,任由虎狼欺,为清朝末年屈辱史的真实写照。当时,因发现金矿,日俄等国的淘金者纷纷前来,偷采盗挖已达数年。李金镛在实地考察后,愈加义愤填膺,不打无准备之仗,不做无把握之事,必须不等不靠,快马加鞭,与盗寇拼干劲,比速度,争进度。


那些日子里,他惜时如金,马不停蹄,奔走在天津、上海、烟台等地,募资金,招矿丁,聘矿师,购机器,筹军粮,置军火……一切准备妥当,抱着干就干好、干成最好的念头,他出发了。一支队伍,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走在路上,信心百倍。


1888年10月,李金镛到达漠河。说干就干,干就干成,他在心中默默地反复告诫自己,甚至没有拍去身上的尘埃,便全身心投入其中。漠河矿务局成立了,3座金厂建立了,老金沟终于盼来了这片土地上本来的主人,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然而,支起摊子,只是标志着迈出创业的第一步,后续问题错综复杂,接踵而来。矿务需整顿、外事得交涉、军队要操练,还有预料不到的繁杂事务……怎么办?困难再大,问题再多,也难不倒有智慧的人,况且是抱着必胜信念勇毅前行之人。李金镛心里跟明镜似的,起步就是冲刺,开局就是决战,容不得丝毫马虎。一边组织开工,一边深入交涉,功夫不负有心人,被占金矿及时收复了。


在他的带领下,前后用时不到4个月,矿务迅速走上正轨,当年产金1.9万两。成绩固然可喜,但他没有满足于一时,继续身子,潜心钻研,精心管理,与把头、矿工一起埋头苦干,在接下来不到两年时间,累计生产黄金4.8万两。


不难想象,那种你追我赶的干劲,那种热火朝天的场面,是多么壮观!倘若没有李金镛冲在前面、树起标杆,倘若没有他的不懈努力、无私付出,定然不会有贡献给朝廷大量黄金的事实,更不会有文武百官闻听由遥远的漠河金矿输送而来的惊讶场面。

(作者供图)

漠河金矿,从无到有,矿工多时超过万人,开采规模逐渐扩大,由漠河到观音山、到奇乾河,成为我国近代黄金开采史上最辉煌的一页。仅在漠河之政,足以看出,李金镛想在前面,想得周全,做得细致,做出榜样。尤其面对强权之敌,他正气凛然,不卑不亢,有理有节,据理力争,寸土必争,在神州大地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篇章。因其不朽之勋,李金镛被后人尊为“漠河采金鼻祖”,誉为“黄金之路辟路人”。


那时,以水淘金,没有机械化,全凭人工作业,完全“靠天吃饭”。正当大家全力以赴干得起劲时,不想遇到大旱,金沟干涸,生产瘫痪。矿工摩拳擦掌,浑身劲儿没地儿使。李金镛寝食难安,但又无计可施。那是一番怎样的折磨与煎熬?经过冥思苦想,一个朴素的念头涌上心头,试试吧,乞求神灵保佑。陋室里,仆人看到一个身影,他每天朝向南海,叩首祈祷,极度虔诚,请求菩萨赐雨解旱。


俗话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睡梦中,观音飘然而至,把瓶中圣水洒向大地。一梦惊醒梦中人,一梦化成现实景。李金镛披衣而起,推门望去,大雨倾盆,他久久地站在那儿,激动得喜极而泣。


据说,那场大雨,连下三天,下得沟满壕平,老金沟里欢呼雀跃。后来,人们在山上建起佛堂,请来观音菩萨。从此,山有了个温暖亲切的名字:“观音山”,其名蕴含着人们对观音菩萨的感恩之情。


老金沟一带,流传着“胭脂沟”的故事,则充满了伤感。那时,日俄强盗,如入无人之境,大肆盗采矿藏。随着淘金者涌来,规模不断扩大,妓院也应运而生,多时逾百家。青楼失足女,来自四面八方,她们或被强迫,或为生计,不得已而为之,采金沟俨然成为“红灯区”,女子卸妆洗浴,产生污水残渣,普通的河沟由是有了“大名”,而其背后隐藏的,则是一种悲剧色彩。如今,走在河沟边缘,觅不到半点踪迹,更别说那胭脂颜色了,唯有刻着的石碑,兀自独立,像在无声诉说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过了胭脂沟,拾阶而上,行不远处,李金镛祠堂建在半山腰,黑墙灰瓦,两层双檐,被一片苍松翠柏所拥抱,周围气象,显得格外肃穆。

(作者供图)

祠堂最初建于1909年,民国末年被毁,后又重建,主体建筑包括1座正殿、2座偏殿。在正殿,有李金镛雕塑像,他身着官服,正襟危坐,一身正气。其上匾额,写着“兴利实边”,两侧有联曰,“义赈救灾恤邻德政昭宇宙,开矿安边兴利功业迈古今”。堂内还设有年谱、御赐祭文,摆着百余件文物。


建堂纪念,于堂观瞻,人虽远去,犹在眼前。我读着那些介绍的文字,感受着他的丰功伟绩,再看那栩栩如生的雕塑,崇敬之心、仰慕之情,犹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


李金镛原籍江苏无锡,少时务农,曾随父经商,后任职淮军,勤勉敬业,尽心力,务实效,升为知府,广施德政,服务黎民百姓。在吉林任上,他即心系边疆,曾亲往图们江口,勘定界址,重立界碑,追回被占土地。转任漠河,他戍边兴矿,呕心沥血,终因操劳过度而积劳成疾,于1890年9月病逝于任上,享年56岁。天妒英才,山河为之悲,草木为之泣。


据记载,临终之际,李金镛挣扎着坐起,他用尽了最后一点儿力气,对家人和仆从说:“大丈夫视死如归,没有遗憾,只有抱憾,金矿刚见成效,苍天却不给我年华,看不到三年后的盛况,希望诸君好自为之!”


这是一份临终遗言,心系边疆,情牵矿业,没有关乎自己的半点儿私事。崇高品质、博大情怀,可见一斑。


纵观李金镛短暂而光辉的一生,他自始至终,善作善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其模范之举、表率之为,践行着一种忠诚和担当,不失为那个时代的楷模。德在人心,功在边陲。鉴于此,清政府准予在漠河及其家乡修建祠堂,并在清史馆立传。此等荣耀,至高无上!


回望历史长河,自古以来总有这样一些人,他们胸怀天下,为国家为民族为人民,做出了卓越贡献,立下了卓著功勋,彪炳史册,流芳百世,永远被铭记,为后人所景仰。


松涛阵阵,空中弥漫着草木芬芳。我站在那里,风儿来了又去,带着当下神州大地最真实的景致:山河无恙,人间皆安。我想,这应当是对先贤的最好告慰,更是他最想看到的样子。

(网络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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