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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人行礼有合掌和只手之分，憨山大师小时候，见母亲给和尚吃完饭后，那个行脚的和尚只行了只手礼，觉得不足以表示谢意。在我工作之初，也遇到过一次“只手无音”的事情。 在我的印象中，我曾经工作过的那家小厂中，幼儿园的阿姨是最有威望的，因为只有两个阿姨，所以小一点的孩子送来后，就常常被安排坐在便桶上，这样既可以省去了换尿布的麻烦，又可以限制他们的活动范围。于是大家就在办公室里开玩笑说：我们小时候也是因为，幼儿园里阿姨怕麻烦，不给我们水喝，所以现在特别能喝水，茶杯已经不够用，因此大家用来喝水的茶瓶也越来越大了。茶瓶里除了茶叶外，还有胖大海、太子参之类，因人而异。但喝完了缺失随手一倒，工作又太忙，没人打扫。其结果是：偶尔从复印机上取出复印好的文件时，上面会多出来一个蟑螂的倩影。于是领导要求各科室展开卫生竞赛，优胜者给予大奖。无奈我们科室都有任务要出差，那个令人眼馋得大奖，自然是无望了。可是等我们出差回来，一个个都傻眼了，得奖者竟然是幼儿园！是阿姨动员了稍大一点的孩子，在我们不在的时候，打扫干净了每个科室，还蚂蚁搬家似地运走了那堆垃圾！但家长们暗地里对所谓的“从孩子抓起”之类，还是颇有微词的。 不久，科室里也要评先进了，科长却私下里通知大家：我们科室不搞评先进活动，先进大家轮流当。半年以后，其它科室因为评先进，闹得不可开交，有人觉得，一样干活，甚至自己比别人干得好，凭什么先进却被别人评上了。结果，一年下来没评先进的我们科室业反而绩最好。科长说：那是因为我们是一只手，一评先进，就容易变成两只手了。 日本建仁寺，曾经有一个叫东阳的小和尚，被方丈默雷认为参禅年纪还太小，但被东阳缠得没办法，就对他说：“你可以听到两手拍掌的声音，现在我要你举示一只手的声音。”小东阳看着方丈举着的一只手掌犯愁了。另外有个叫峨山慈槕的禅师，已经在月禅慧禅师那里得到印可，以后他又慕名去听白隐禅师讲《碧岩录》，可是白隐禅师非但不理他，还说：“你从恶知识处得来的见解，简直就像是许多臭气在熏我！”最后白隐对他说：“你虽然担以肚皮禅，到生死岸头，总是无力，如果要痛快平生，须听我'只手之声’。” 年轻的东阳对只手之声参了很久，一会儿觉得是自然界的滴水之声，一会儿觉得是风鸣、鸟、蝉声，但都被默雷否定了。峨山也在跟了白隐禅师四年后，才明白了于无声处听惊雷的道理；东阳参的时间自然就更久了。 一只手抓住了东西自然拍不出声音，但他是专注的，团结有力的。它不会产生要“从孩子抓起”之类掩人耳目的杂念，他也不会因为奖励，而考虑到自己究竟是不是比别人做得多还是少，从而影响团结。憨山大师在明万历间，被以“私造寺院罪”流放了，但是他仍在流放地讲佛，居然还能使那里的戍卒们“闻之若痴”。也是因为他明白：就像他小时候遇到的那个行脚僧，不必拘泥于合十礼、只手礼，只要心到就行，也没有任何花言巧语可以干扰和动摇自己发自内心的使命。 原载2011年龙门书局出版《莲花里盛开的孤独》第五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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