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弩在秦朝统一的过程中发挥了怎样的作用？为什么工业革命没有发生在其他国家而独独发生在英国？对手机等信息技术的依赖会对我们的生活产生怎样的影响？ 本期“我对你有问题”为你分享好书《技术与文明》，作者是华东师范大学世界研究中心研究员张笑宇。 分享人是资深数学教育工作者心一。他向本书提出6个问题，并在书中找到了这6个问题的答案。  #01 秦朝能实现大一统，和秦对弩的改良和大规模使用密不可分。弩在秦朝统一的过程中发挥了怎样的作用？  答：在电视剧《大秦帝国1》中，秦献公为收复河西失地连年征战，最终被魏国的狼毒箭射中而含恨死去。继位的秦孝公痛定思痛，割地求和，一心改革，由此开启了商鞅变法之后的富国强兵之路。 事实上，退守关中的秦国在地势上处于劣势，因此对要塞的防守就是重中之重。弩机恰好最适合守城战，秦国引进弩机技术就是军事的必然需求。但秦国最终能实现大一统，和弩的另一个特征，即可以实现大规模动员密不可分。作者将这种关联称之为“弩机猜想”，简单说即是： 弩机的训练难度远低于弓箭，秦国借助弩机的技术可以高效且低成本地把国内平民变为士兵，从而实现大规模的战争动员。而这种大规模动员背后，需要彻底变革封建时代以贵族为主的“小圈子”和“血缘家族”的治理结构和利益结构，转为建立更方便中央集权和统一管理的户籍制和郡县制。如此，由弩机这项技术的扩散最终引发政治变革，为后来的大一统创造了基础条件。 历史上这类由一个可以实现大规模动员的技术而引发制度变革的例子还有很多，比如欧洲在火枪之前，战争主要以贵族骑兵为主，火枪大规模使用之后，平民被动员，以往贵族的熟人“小圈子”管理也就被科层制取代。 总结一下：作者认为，弩因其可以大规模动员的特征，倒逼秦国做出制度改革，从而为最终实现大一统打下了基础。 #02 修道院的生产生活方式和工业革命的兴起有怎样的隐秘联系？  答：公元529年，圣本笃创立本笃会。他制定会规，并在卡西诺山上建立了一座严格遵循会规的修道院。正是修道院里“祈祷与劳作”的生活方式对欧洲文明产生了深远影响。 可能不少人对修道院的印象是，里面的人不事劳作只知道念经冥想，但本笃会并非如此。事实上，本笃会高度重视劳动，会规要求一切生活所需最好都是自给自足，“如可能，建筑隐院，该把一切必需部分，如水、磨坊、园圃、烘面包室以及其他技术场所，都放在隐院内”。此外，本笃会的修士几点念经几点劳动几点吃饭几点睡觉，都严格按照时间表的安排进行，这种理性规划的生活方式塑造了一种完全不同于农业的宽松闲散的时间观。 到十一世纪，本笃会的一支——熙笃会发展出一套独特的平信徒（lay brother）制度，吸纳了石匠、铁匠以及其他手工业者和商人进入修道院。由此，修道院逐渐成为中世纪欧洲最主要的技术培训地和扩散地。 熙笃会吸纳各类工匠、利用各种技术、大规模使用水车动力，最初可能只是出于效率的考虑，因为修士们需要严格按照时间表安排各项活动。但他们积累的技术却在后来大规模建造哥特式教堂的过程中得到了施展，同时，各项技术的使用也大幅提升了当地的经济状况，因此吸引更多平民进入手工业，进一步促进各项技术的发展，从而形成技术-经济相互促进的循环。 总结一下：本笃会开创的时间观培养了现代资本主义发展和现代工业生产所需的理性规划精神，后续的熙笃会则通过平信徒制度，极大促进各类制造和动力技术的发展，最终为工业革命打下了基础。 #03 如果把活版印刷术看作是五百年前的公众号或短视频平台，马丁·路德就是当年的自媒体大V。马丁·路德是如何通过小册子促成了新教的诞生？  答：1517年10月31日，34岁的神学教师马丁·路德在维滕堡主教堂贴出以反对赎罪券为主题的《九十五条论纲》。文章一举震动欧洲，并由此引发宗教改革，最终促成了新教的诞生。 先解释下什么是赎罪券。在天主教的教义中，人生而有原罪，耶稣基督、圣母和诸圣的功劳形成了功德库，教会可以给满足条件的信徒发放功德帮他们赎罪。中世纪天主教会出于税负考虑开始发行赎罪的凭证，教皇或主教签字许可，信徒花钱购买，这个凭证就被称为赎罪券（Indulgentia）。 马丁·路德的论纲之所以能引起如此大反响，是因为当时赎罪券本身就是热点话题。罗马教皇恰好在当年发行了一种全新的大赦赎罪券，只要购买就可以洗刷过去所有的罪行，此举引发了各界的剧烈反应。 论纲的核心就是批判教皇的赎罪券，比如赎罪券只能购买从人来的处罚，炼狱来的刑罚教皇无权减免，以及赎罪券助长发行人的贪婪，是对信徒进入天国的虚假保证等等。经由当时的活版印刷术，论纲被广泛传播，马丁·路德获得了大量的粉丝和支持。论纲之后，马丁·路德又写了一批小册子，用通俗易懂的话给大众讲《圣经》的教义，如何把孩子培养成教士等（相当于今天教家长如何培养孩子进清华北大）。 路德的小册子开启了民众的思想，教会的威信因此大打折扣。1521年路德翻译完《圣经》，不少信徒选择直接读《圣经》。当发现路德之前所讲的都可以在《圣经》中找到支持，他们就愈发意识到教会垄断解释权的可恶，宗教改革的力量也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从德意志开始，新教逐渐向瑞士、英国、荷兰等地扩散，最终成为和天主教比肩的一派。 #04 蒸汽机开启了第一次工业革命，并对人类社会产生了深远影响。为什么工业革命没有发生在其他国家而独独发生在英国？  答：关于工业革命和中国科技，学界有一个著名的“李约瑟问题”：中国古代在科技发展做了许多重大贡献，但为什么科技和工业革命没有在近代的中国发生？作者认为，这个问题很难得到解答，真正有意义的问题应该是：为什么独独英国发生了工业革命？ 我们提到工业革命，或许首先想到的就是蒸汽机。第一台可以做功的蒸汽机由法国科学家丹尼斯·巴本制造成功，英国第一台可以实用的蒸汽机则是托马斯·纽卡门在学习了巴本的理论后才制造成功。纽卡门的初代蒸汽机耗煤量巨大，因此只是在煤矿厂小范围使用。直到1764年，28岁的瓦特发明的分离式冷凝器将老式蒸汽机耗煤量降低50%-80%，蒸汽机才逐渐扩散到其他采矿业。1780年，瓦特公司进一步发明了“行星系统”传动系统，彻底解放了蒸汽机的使用限制。由此开始，蒸汽机成为通用机器广泛应用在各个行业，成为推动工业革命最重要的力量。 因此，瓦特最大的贡献是改进了蒸汽机，使之有了更广的应用场景。但改进蒸汽机需要多年巨大的投资，为什么英国煤矿业和社会有资本和动力来持续改进蒸汽机？答案藏在英国当时发达的手工业和健康的社会结构中。 事实上，对于这个时期的英国大众，他们真正关注的发明可能并不是蒸汽机，而是飞梭、珍妮机和骡机：前者可以大幅提高织布效率，后两者可以大幅提高纺纱效率。棉纺织业因其面向大众且收入不低而吸纳了大量从业者，普通民众积极学习相关技术，或者当纺织工人或者从事纺织贸易，都能获得不错的回报。这些庞大的中产阶级又产生了消费升级需求，这其中最大的一项消费就是带有壁炉的住房。而壁炉所需的燃料正好是价格便宜的煤，于是随着壁炉的飞速增加，煤炭消费也飞速增加，进而促进上游的煤矿业蓬勃发展，这才让煤矿业和社会有了改进蒸汽机的资本和动力。 总结一下：棉纺织业塑造了英国当时庞大的中产阶级，他们反过来又积极在纺织业做技术革新。同时，庞大的中产阶级的住房消费促进了煤矿业的发展，从而让煤矿业和社会有充足的资本和动力改进蒸汽机。最终在瓦特之后，蒸汽机得以大范围使用，成为推动工业革命的最重要力量。 #05 铁路在德意志民族统一的过程中发挥了怎样的作用？  答：德意志民族在统一之前的命运可谓相当悲惨：各个邦国林立，南北都是强国，新教和天主教之间的“三十年战争”的主要战场就是德意志地区。战争结束，整个德意志地区人口至少损失60%。此后谋求统一成为德意志地区的大事，而铁路技术在德意志最终实现统一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蒸汽机经瓦特改良之后，逐渐有了更广应用的可能。1829年，第一台蒸汽机车商业化运营，英国开始大力发展铁路建设。同期的德意志各邦国也对这项新技术产生兴趣，他们通过工业间谍从英国偷来关键技术图纸，并主要由军方开始投资建设铁路。 在此期间，德意志铁路的发展离不开两个关键人物：其一是弗里德里希·李斯特，其二是老毛奇。李斯特为德意志构想了“关税同盟”计划，并系统论述了工业立国以及铁路建设对于国家的重要性，比如铁路是国防和国家文化建设的重要手段，可以促进国族精神的形成，让各民族团结如一体等等。同时，他还为当时的德意志规划了铁路网络的基本走向，后被政府和军方采纳。 1850年，德意志北部的普鲁士希望主导德意志统一进程，但被铁路动员能力更强的奥地利包抄，最终不得不签订被普鲁士人称为“奥尔米茨之耻”的《奥尔米茨条约》。普鲁士军方经此一事后才真正开始重视铁路，提拔了懂铁路的军官毛奇为总参谋长。毛奇从经验出发，经过系统思考，制定了由军方统筹管理，各政府、企业和铁路部门相互协调配合的铁路战略，从而实现了高效的铁路动员。 1866年，普奥战争爆发，普鲁士大获全胜，毛奇的铁路动员能力得到验证；四年后，普法战争爆发，普鲁士再次战胜。次年，普鲁士国王在法国凡尔赛宫加冕为皇帝，成立德意志帝国。至此，德意志实现统一。 #06 对信息技术（比如手机和人工智能）的依赖，会对我们的生活产生怎样的影响和改变？  答：在作者看来，人类社会历来就有把人“工具化”的“优良传统”。从古埃及为建造金字塔而被奴役的劳工到工业革命时期被驯化为机器附庸的工人，无一不是如此。恩格斯在《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中详细描写的悲惨的工人阶级，在当下的现实中以另一种形式出现。 机器因人类的欲望而诞生，它提供了巨大的生产力和普遍的繁荣，但同时，它也构建了“以机器为中心”的生产生活模式，让人类成为它的附庸。当下人类与机器共生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尤其进入信息时代，绝大部分的人都接入了网络，我们应当警惕自己被机器驯化而成为工具，比如只看推荐算法推送的新闻或短视频就很容易被算法驯化。 另一方面，当人类越来越依赖人工智能、自动化制造与大数据分析等技术，技术密集型制造业的就业空间将会大幅压缩，相关从业者被排挤出行业而无法保障体面的生活。第二产业占比不断下降，越来越多的人只能从事低门槛服务业，社会结构走向病态，社会的进步也就无从实现。  一颗彩蛋：漂亮的商场  栏目主持丨庞晔 海报丨VESKATER 漫画丨晶晶&庞晔 责任编辑丨二水&周周 排版编辑丨二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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