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汉故事（图文本）》 | 上（15 约法三章）

刘邦虽说已经有了一两万人马，可是还没能够把开封城打下来。刘邦急于往西去，沿路遇到不容易打下来的城，他不愿意去跟守城的秦兵死拼，他宁可绕个弯儿再往前走去。他离开开封，带着兵向西南走。打了几个胜仗，到了颍川。秦兵和城里的老百姓守住城，还大声地向刘邦骂街。刘邦这回可火儿了，亲自领队攻城。攻打了好几天，才把颍川打下来。他料到这儿的人是不会服他的，就把他们全都杀了。颍川一带原来是张良打游击的地区，这会儿张良听到刘邦来了，就带着韩国的兵马去见他。两队兵马合在一起，由张良带道，很快地就把韩地十多个城都拿下来了。

刘邦请韩王成留在韩国，守住阳翟（韩国的都城，就是河南省禹县），要求张良跟着他一同往西去打咸阳。张良说：“我不能做主。”刘邦就对韩王成说：“子房才能高，计策多，请暂时帮我一下，我好随时向他请教。”韩王成说：“子房是我重要的帮手，他怎么能离开这儿呢？”接着他又说：“可是将军为天下除害，我也应当出力。这样吧：我派子房送将军进关，等到将军灭了秦国，请吩咐他马上回来。”刘邦满口答应，他当时跟张良拜谢了韩王成，带领着三万人马去进攻南阳。南阳郡守打了败仗，投降了。刘邦封他为殷侯。郡守投降了还可以封侯，西边的几个城就马到成功，都投降了。军队有了粮食，沿路又不抢掠，秦人都挺喜欢，刘邦的兵马就越来越多。

公元前207年八月，刘邦进了武关。就在这个时候，赵高杀了二世，派人来求和，只要让他做关中王，他愿意把秦国献给刘邦。刘邦怕他欺诈，还没答应。没有几天工夫，秦王子婴把赵高杀了，还派了五万兵马去守峣关。这五万秦兵要对付项羽的四十万大军当然没有用处，可是对付刘邦的几万人马还可以拼个上下高低。刘邦就用了张良的计策，派小兵在峣关左右的山头插了无数的旗子，作为疑兵。完了打发郦食其带着一份挺贵重的礼物去见守关的秦将，吓唬他，说：“沛公有几十万精兵，要攻破峣关不费吹灰之力。可是沛公素来钦佩将军，特地派我奉上礼物，请将军为天下除害，一同去攻打咸阳，万一将军不答应，也请收下礼物，沛公愿意先礼后兵。”秦将满口答应，说：“情愿订立盟约，替楚军带道去进攻咸阳。”一切都说妥了，秦将就请郦食其喝酒。

约法三章　孙剑波画

郦食其喝够了酒，回来报告。刘邦很是高兴，就要再派郦食其到关里去订盟约，张良这会儿也怕秦兵靠不住，就出来拦住他，说：“秦将受了礼物愿意归附将军，可是五万秦兵不一定都能心服。现在他们准备订盟约，一定不作打仗的准备。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突然打过去，准能打赢。”刘邦就吩咐大将周勃带领兵马绕过峣关，从东南侧面打进去。秦将安心地等待订盟约，就让士兵们都休息了。猛一下子从后面进来了这许多楚兵，秦兵慌得走投无路。秦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亲自到军营后面去弹压，没防到正碰上周勃。周勃迎头一刀，把秦将的脑袋瓜劈成两半。秦兵没有主将，胡乱地抵抗一阵，死的死，逃的逃，那些没死可也逃不了的就都投降了。

刘邦的军队进了峣关，一路跑去，到了灞上（在陕西省西安市长安区东），迎面来了一个好像送殡的仪仗队。秦王子婴带着大臣前来投降，车马好像戴孝似的都用白颜色。子婴脖子上还套着带子，表示准备勒死，手里拿着皇帝的大印、兵符和节杖，哈着腰，候在路旁。樊哙对刘邦说：“砍了他算了！”刘邦说：“当初怀王派我来，就因为他相信我能宽容人。再说，人家已经投降了，再杀他，也不吉祥。”他就收了大印、兵符和节杖，把仅仅做了四十六天秦王的子婴交给将士收管起来。

刘邦的军队进了咸阳。将士们乱纷纷地争着去找库房，各人都拣值钱的东西拿。打了胜仗，占领了咸阳，秦国的财宝都是他们的了，谁不在浑水里摸鱼才傻哪。萧何可不稀罕这些东西，他首先走进丞相府，把那些有关天下户口、地形、法令等的图书和档案都收起来。他认为这些文件比金银财宝更有用。

刘邦也趁着这个机会进了阿房宫，金碧辉煌的宫殿、五光十色的帷子、稀奇古怪的摆设叫他看得头昏眼花。忽然，前面又来了一班雪白粉嫩的美人儿，娇滴滴地跪着迎接她们的新主人。他只觉得神魂颠倒，好像一个跟头摔在云彩里，又是舒坦又是受不了。他想：在这儿住上几天也不算白活了。他进了二世的卧室，就在龙床上一躺，理着胡子，闭着眼睛，麻丝丝儿地养养神。

突然进来了一位将军，就是刘邦的连襟樊哙。他粗里粗气地说：“怎么啦，您要打天下呢还是要做大财主呢？秦国怎么会灭亡的？还不是因为这些奢侈的东西吗？您要打天下，就不该留恋这些亡国的东西。咱们还是回到灞上去吧。”刘邦慢吞吞地坐起来，说：“什么话！你先回去。我就在这儿歇歇乏儿。”

恰巧张良也进来了。樊哙把他劝告刘邦的话向张良说了一遍。张良对刘邦说：“正因为秦朝暴虐、奢侈，二世荒淫无道，将军才能够到了这儿。将军为天下除害，就得朴素、节俭。现在您刚进了咸阳就想到享乐，这不是换汤不换药吗？俗语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希望将军听从樊将军的话。”刘邦硬着头皮把这服挺苦的药喝下去。他马上出来，吩咐将士们封了库房，关了宫门，然后带领兵马回到灞上驻扎下来。

刘邦召集了各县的父老豪杰，对他们说：“你们吃秦朝的苦头已经够了：批评朝廷的就得灭族，一块儿谈论谈论的就得处死。这种日子叫人怎么过呢？怀王跟诸侯有约在前：谁先进关谁做王。我来了，应当管理关中。今天我跟诸位父老约法三章（就是订立三条法令）：杀人的偿命；打伤人和偷盗的，看犯罪的轻重办罪；除了这三条以外，其余秦国的法律、禁令一概废除。官员和老百姓安心做事，不必害怕。”他们高兴得了不得，都说：“这会儿可好了！”刘邦就叫各县的父老和秦国原来的官员到各县、各乡去宣布这三条法令。秦人谢天谢地地感激刘邦，大伙儿争前恐后地拿着牛肉、羊肉、酒和粮食来慰劳士兵。刘邦好言好语地劝他们把这些东西拿回去。他说：“粮仓里有的是粮食，千万不要让老百姓费心。”秦人更加高兴了，他们现在什么都不怕，只怕刘邦不做关中王。刘邦也什么都不怕，只怕做不成关中王。要是项羽也进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