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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亚文:长篇纪实小说《长寿湖往事》连载(45)

 故人旧事2020 2022-04-21

第44章 工作组进驻 处处找麻烦

徐老说:时间转眼到了1964年的夏初,场里增加了奶牛数量,产量也比以前几乎多了一倍,运奶的船每天增加了两趟,要把鲜奶及时运到奶粉厂工作量增大了,场部给我们调来几个青年小伙子。

一天上午,我在挤奶车间查看情况,廖师傅跑来叫我。我回到办公室,场部办公室小曾带来了3个人,小曾把我叫到一旁,对我说,这是四清工作组的,我们这里搞四清运动。

我和吴伟、廖师傅、朱晓薇被召集开会,小曾向我们介绍了工作组的人员,领头的姓包,年龄大约50来岁,瘦高个头,皮肤奥黑,长脸尖嘴,蓄着的寸头略显花白,穿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蓝布中山装,板着一副严肃的面孔,但还是掩饰不了他那虚伪的沉稳和正直,一双细小的三角眼象老鼠刚出洞时那么机灵,总是不停地在你身上上下打转,眼光里带着一股刺人的寒光。身上一股浓郁的叶子烟味让人恶心。当他诡秘的眼神上下扫射你时,让你无不觉得他是在你身上查找毛病,他这副奸诈的样子确实令人生畏

我向工作组简要报告了我的工作情况,包组长向我们传达了“四清运动”的重要性,他强调,场也姓农,也要按照清理农村的办法进行清理,要查出问题,深挖根源,最后他要我们交出分队的出工记录,账目、仓库入出库登记。

我们在库房旁腾出一间屋子做四清工作组办公室,里间做他们的寝室。吴伟、廖师傅、朱晓薇将出工记录、账目、仓库进出物资登记交给了他们。

下午,我在草棚里帮助收青草,一个队员跑过来叫我到四清工作组办公室去。来到办公室包组长低着头,从挂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镜框上投出冰冷的目光,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然后不冷不热地对我说:“安明宣这几天病休没有手续,你们怎么搞的?”

 我接过出工登记表一看,记录表上记载着“病休10日”,我赶紧翻找请假手续,怎么也找不到,在我印象里卫生所开具了手续的。

“我去找找?”我对他说。

“你莫忙走,还有事。”

“还有,这些收购青草领条上的领款人,我们可能要一一的作个回访,查查是否属实,你把相关的人的联系方式给我们。”他强硬地对我说。

我答应了他,转身向室外走去,刚跨出门槛。

“通知晚上开全体会议!”他高声向我喊道。

“好的!”

我找到吴伟、廖师傅、朱晓薇,把刚才包组长给我交代的事情给他们讲了。吴伟摇头说:“他是怕我们做假账,来清查我们来了。”

廖师傅说:“不怕,买青草的绝大多数都是大坪大队的农民,陶家湾那边只有少数,这个我来协助他们。”

“安明宣出院休假那张证明在哪?”我问。

“这个也要查?我交场部申请副食补助去了,因公受伤的有两斤白糖。”吴伟对我说。

下午收工时,我拿着翻草的扬叉路过工作组办公室,听见室内传出:“你说在哪就在哪,我要看到东西,你担保?你为一个右派担保?你阶级立场在哪去了?”里面传出包组长歇斯底里的喊叫不时还拍打着桌子的声音。

“总得实事求是吧,这件事是我拿去办的,我来证明这件事,怎么就有阶级立场呢?”是吴伟申辩的声音。

“两天之内拿不出证明来,我拿你作个包庇右派的典型来抓!”包组长话音一落,又是啪啪两声敲击桌子的声音。

“好吧!我明天就去给你拿回来!”吴伟轻声地回答。

我转过头一看,身后一群刚下班的老队员站在那里都傻了眼,一个个表情都异常沉重,见我回头看他们,大家转过身快速离开了。

我知道吴伟是为我担责,我不知道这个包组长为什么这样的强硬固执,我预感我们这儿可能要发生什么事情了,想到这儿,我真的有些害怕了。

晚饭后,我组织大家来到坝,整队后去邀请包组长他们来开会。包组长双手抱着一个大茶缸,傲气十足地来到会场,坐在我给他安好的主席台上,冷冷地向会场扫了一眼。我向大家介绍了工作组人员,还没有等我说完,他干咳两声,把会议讲话权夺过去了。

“都说奶牛场、捕鱼队是农场的肥渠,这个,这个......我看这里的问题也很多,我们才查了半天,发现这个,这个,这里的问题很多,随便给改造的右派分篡改出工记录,欺骗组织,这个,这个,这是原则问题,还有打个白条就领青草款,这里面有没有问题,这个,这个,我是怀疑的,有没有贪污,很难说清楚,不能什么事情都是你们说了就是事实,我们是要调查核实的,这个地方不大,我看问题很大,我们要在这里深挖问题,揪出隐藏在深处捣乱的坏分子,这就是四清运动的目的。”

他揭开茶缸盖,深呷了一口茶,放下茶缸,用右手从左到右指了一圈台下开会的人,然后不急不慢的说:“这个、这个,场里右派多,有的人跟右派交道时间打多了,可能思想也发生了变化,一切坏分子时时刻刻做梦都在想破坏我们社会主义的成果,这个、这个,我们绝不让他们的阴谋得逞,”他越说越来劲,说到激动之时,还用手掌敲打桌子。

“下午我们发现了一个无假休息的事情,找你们领导核实,看他那个态度,这个、这个,令我失望,简直是在包庇!......”

坐在我旁边的吴伟摞了摞身子,想站起来和他申辩,我一把拉住他。

包组长的讲话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从头到尾都是火药味浓,非要在我们这儿揪出坏人的口气,讲到后面,甚至站起来用拳头敲打桌子,那个阵势犹如古代刑场抄斩示众前行刑官歇斯底里般吼叫,以警示众人。

这场会后,整个奶牛场的气氛一下回到我好不容易扭转过来前那种场面,个个说话做事都谨小慎微,再也听不到说笑、歌声,年轻的姑娘们吓得走全身啰嗦散会后大家走路都是消无声息的。

第三天上午,我和吴伟被叫到工作组办公室,我俩一进门,包黑皮(吴伟私下给包组长取的外号)就拍着桌子大吼:“安明宣的假条呢,找到没有?”

“我不是给你说了的吗,拿到场部去了!”吴伟向他解释。

“我不管你部短部,我必须要见到那个东西,不然我就以包庇处理你。”他指着吴伟鼻尖愤愤地说。

我看见站在旁边的吴伟紧握右手的拳头,眼睛发出愤怒的目光,我赶紧用左臂碰了一下吴伟,然后说:“这个事我马上安排去拿回来,你就放心。”

“今天上午,你安排一个政治素质好的人带我们去核实收购青草打白条的事,我们要见本人。”包黑皮语气缓和了一下。

“好的,我马上去安排!”

“你莫耍花招哈,查看你们贪污没有,谨防有你好看的!”包黑子用食指点了我几下,诡秘地警告我。我一下感到我的人格受到莫大的羞辱,牙咬的嘎嘎的响,一股无名火突然涌上心头,我转身抓起桌上的茶杯砸在地上甩得粉碎,正欲再抓桌上的算盘,吴伟赶紧一把夺下我手中的茶杯。

“你,你要干什么,要造反?”包黑皮惊慌失措地朝后退一步,语无伦次地说,其他两位队员见状都惊恐地盯着我俩。

从工作队办公室出来,我和吴伟都知道已经得罪了工作组,我们商量了一下,就叫廖师傅去,廖师傅谨小慎微,不会上包黑皮的圈套。另外,好久没有去场部汇报工作了,按包黑皮的要求,必须要看到安明宣的假条才罢休,我决定和吴伟搭乘送奶船去一趟场部。

四清工作队进驻长寿湖渔场,1965年改造人员向工作队写的保证书。(图片来源:翻拍于长寿湖渔场档案)

我们到达场部快10点半了,我和吴伟决定先去刘英副场长办公室汇报工作。刚到门口就看见刘英,我向她打招呼,她把我们带到了她办公室,我们在竹长椅上刚坐下,她一边给我们倒水,一边问:“最近工作怎样?”

“很好,产量还可以,人的思想还稳定。”我说。

“工作组在你们那怎样,你们得好好配合,听说这个老包有点不好相处,你们要多担待一点!”

吴伟按耐不住激动,一下把工作组到我们那天来的情况给刘英作了汇报,刘英严肃地说:“工作组是上面派来的,你们必须无条件配合,至于结论,自有组织来定。”稍后,刘英语气平和地说:“只要你们心中踏实,还怕他翻根翻底查?查不出问题是好事,查出问题只要不是犯原则错误改了就行了!怕什么?”

刘英向我们交代了下一步生产工作安排,再三叮嘱我们一定要配合工作组工作,如果搞被动了,她也没有办法。

我们汇报完工作,准备向她道别,她突然问我:“听说小薇怀孕了,恭喜你们!你要好好照顾好她哟,不然我要批评你!”

我说:“谢谢您的关心,才三个月,我会记住您的话!”

我们从刘英副场长办公室出来,吴伟和我来到场部人事劳资科,找到负责福利的干事小洪,拿回了医院开给安明宣的病假条。我们去楼下的供科找赵成龙,正在忙碌的赵成龙赶忙放下手里的活,把我们带到旁边那间空屋,对我们说:“我正想找人代个信你们,那个包组长有点强硬,他走过的果树队、瓦银坳生产队、捕鱼队、织网厂、机械厂整了一大堆问题,强烈要求场部处理人员就有100多人,你们可要小心!”

赵成龙还对我们说:“这个人叫包申明,是北碚一个搬运社的组长,本来他们单位抽工作组的是一名副社长,来我们一周后突然得了急性肝炎,回去住院了,据说征得上级同意后他们单位临时抽调包申明来顶替的。”

吴伟对我说:“看来这个人已经被我们得罪了,他会找我们麻烦的,为了慎重起见,我还得去趟医院,把安明宣的病历资料借一份出来。”

我们下午两点我们搭乘运奶船回来,刚上岸,在岸边移交奶桶的朱晓薇就把我和吴伟叫到一边说:“包组长在大坪被狗咬了,廖师傅和夏季把他送到回龙医院去了。”

我和吴伟对视,他低头偷笑:“活该!”朱晓薇用手轻轻掐了我一下,“快回去,还有很多事要你们处理。”

我们回到办公室,桌上放着工作组需要清理的库存情况清单,以及饲料日消耗测算。这个表有些地方我搞不明白,于是我拿着表格来到工作组办公室,向他们请教。

一个自称姓张的小伙子非常客气地请我坐下,然后说:“根据包组长安排,明天我们要去牛棚查看,一头牛每天能消耗多少饲料,这样以此类推,测算出库存饲料月消耗情况。”

我知道包申明的用心良苦,他是要彻底清理我们库房的耗费情况,千方百计查出我们的问题,这年月,只要被查出丁点问题,那就倒霉了。我知道,这一年以来,我们利用春夏季大量收购一些青草,这样就节约了一些饲料和粮食,可是到了冬季,没有了青草这些递补饲料,只有全靠饲料和粮食来满足奶牛的营养。工作组的这种测算办法显然是不科学的,而这些年,又有多少人不去违背了科学规律呢!

我回到办公室,叫来吴伟和朱晓薇商量。朱晓薇说:“这两天我誊写了一份一年来我们经手库房的账务,原账本昨下午就被工作组拿去了。”

吴伟翻开账本看了一阵,然后用手拍了一下账本,冷笑一声说:“魔高一尺高一丈。我有办法了!”我和朱晓薇不解地盯着他。

“这个事情由我来负责办理,但要你们配合,廖师傅回来了我给他讲。”他突然压低声音对我们说。

他拿过桌上的算盘,对着账本敲打了一阵,然后对我说:“明天库房多发点饲料,少喂点青草,晚上再加喂一次青草,牛这东西,多吃一点就是几十斤,我们这几天就过度地给它营养。”

“这样行吗?”

“怎么不行啊!”朱晓薇打断了我的说话。

“我知道,他是想求平均值,我们就满足他一次吧!”吴伟诡秘地一笑。

天擦黑的时候,廖师傅和夏季划着船回来了,包黑子左小腿被狗咬了,小腿上缠绕了一圈白沙布,右手拄着一根竹棍,走路一跛一跛子的,可能是好面子,他坚决不要廖师傅他们搀扶。要不是刘英打招呼,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叫上吴伟,赶紧到工作组驻地去看他。

包黑子躺在他的床上,背部用一床被子垫得很高,见我们进去,愤怒地说:“大坪那个姓皮的老头,是什么阶级成份?养的狗都那么凶!狗追着咬我的时候居然袖手旁观?真是不可理喻!”

“我要去回龙公社和驻公社工作队反映,请他们查查这个人是什么成份和背景,有什么问题!”他越说越激动,一侧身,伤口疼痛得哎哟的直叫。

我们安慰了他,关心地询问他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他居然对我们说:“只要你们不给我添乱就行了,你们的问题多得很,收购青草这个事还没有完,我会一查到底的。”

“好的,我们都听你的安排,你好好养伤,有什么事,我们向你请示就行了!”为了宽慰这个难缠的家伙,我违心地说了这句话。

他摆动着右手,在给我们下逐客令。另两个队员微笑着轻轻向我们点头,示意我们离开。

我们从工作队办公室出来,我示意廖师傅、吴伟我们一起去办公室。

刚到办公室,吴伟就问廖师傅,今天去大坪大队的情况。

廖师傅告诉我们去大坪后,包组长要求找生产队干部,我们找到二生产队杨队长,按照我们收购青草的名单,通知了这些卖青草的社员开会。包组长见这些人,劈头盖脑就问他们,你们卖这些青草,打了白条,里面有什么问题没有?有没有和场的人勾结少收多付账的情况?说着说着,他习惯性地拍打桌子,把这些参会的都吓懵了。突然,一个姓皮的老头站起来走到桌前,用他那修长的斑竹烟杆在桌子上敲打了几下,大声问他:“你是来调查的还是来抓人的?那就把我们统统抓起去拷问就是了,在我们这耍什么威风?”

1963年底,长寿湖渔场奶牛场,改造人员正挑着奶牛越冬的干草去储存。(图片提供:杨克良)

廖师傅接着讲,包组长被这突如其来弄得不知所措,在场的几个群众叽叽喳喳地反问他,哪个有贪污就调查他,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把大家喊道一块训斥一通,一斤青草就一分五厘钱,我们家一年也卖不到2000斤,我们还和别人联合起来贪污你300块钱?

包组长嘴里不停地念叨,不可理喻,不可理喻!杨队长见状也不好说话,群众三三两两念叨着离开了会场,边走边说,我们还要去整土呢,耽误了工分哪个给我们补?

杨队长给了包组长一个台阶下,建议涉及的人一户一户去了解。社员们散了以后,杨队长带领我们一户一户去落实,不少群众不配合,向包组长提出,耽误的工时哪个负责?杨队长一个个做工作,有的勉强答应配合,当问到渔场的人有没有给你们提出少称秤,多写条子的事时,有的群众又激动起来,我们这些人没有这么不要脸,我们割点草都贪?亏你想得的出来,说罢,撒手就走。搞得工作组很尴尬。

 接着,廖师傅向我们讲了包组长被狗咬的经过,在大坪岛狮子咀一个有只有两户居住的小湾,杨队长站在屋后喊主人,皮二伯!皮二伯!屋内有人应了一声,从一笼竹子边露出一顶补了巴的旧帽子,突然探了个头出来,眯着一双眼睛瞧了一下,然后退回去了,只听见在屋旁大声说,刚刚工作队的那个人我不欢迎,我又不是苏修、美帝特务,来调查我?抓我好了!

皮大爷激动地说:“我快要到70岁的人了,啥子事情没有见过?清匪反霸,镇压反革命,送幺儿子去朝鲜战场,见了那么多干部,哪个象工作队这个干部这样,真是牌坊上站的麻雀,东西不大架子大!

见此情况,杨队长向包组长建议说,今天不找他,改天再来。包组长手一甩,大声说,我就不相信这个犟老头,我今天非要去找他,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他独自一人就向房前走去,只见屋檐的草堆里串出一只灰褐色的狗,向包组长扑去,咬得包组长叽里哇啦直叫,杨队长大声喊叫皮二伯狗咬人了!狗咬人了!皮大爷赶紧从屋里拿着叉头扫把跑出来,吆喝着将狗赶走......

包申明被狗扑倒在地上,小腿上鲜血直流,他坐在地上大声吼叫:“你是阶级敌人,唆使狗咬工作队,我不法办你才怪呢!”
包黑子被咬后,这10来天没有折腾我们,只是看见他拄着拐杖和工作队另两名队员坐船去了陶家湾那边调查去了。
狗咬工作队的事件惊动了场部和驻场部工作队队部,一周后的一个清早,场部接奶船给我捎信,叫我和吴伟接包申明组长上午九点到回龙公社去开会。早饭后我和吴伟、包组长划着双飞燕到回龙场去。

去的路上,包组长极其愤怒地控诉大坪岛那些农民怎么的叼,怎么不配合工作组的调查,怎么怎么的不可理喻,这样的刁民,只有向他们实行无产阶级专政,只有解决他们的思想灵魂,他越说越激动,甚至几乎要从船舱里跳出来的架势。

整个路上都是他的声音,我和吴伟一句话也没有说,也懒得搭理他。到了回龙场下场口,吴伟将船停靠后,我急忙起身去搀扶包组长,他用右手挡了我一下,意思不让我搀扶他,他自己能走。他拄着一根竹棒,一拐一瘸地沿颇斜的石梯艰难地往上走,那情形使我想起了前两年路上到处都能看见讨荒要饭人的那个样子。

到回龙公社后,我们被安排在一间小屋子里,室内摆了三张并在一起及不规则的旧饭桌,看样子这里是饭堂兼会议室。一个中年男子在那里接待我们。我们等了大约20来分钟,期间包组长不停地控诉大坪社员怎么不配合工作组调查的事情,这名男子只是一个劲地微笑,一语不发。

一会儿,场部的人到了,是刘英副场长带队,公社书记亲自到门口迎接,我们也一块出去迎接场部的领导。稍等一会大坪大队的人也到了。

大家被召集到刚才我们休息的那间屋子里,刘英副场长首先介绍了场参会人员,公社书记介绍了回龙公社和大坪大队参会人员,刘英开门见山说:“首先我代表场和我们今天一行,感谢回龙公社这么些年来对农场工作的支持,今天我们在这开个协调会,调和我们牛奶场和大坪大队社员之间纠纷。”

“还小纠纷?我都被狗咬成这个样子了!”坐在桌子一角的包申明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突然插话。刘英和公社书记别了他一眼,场部工作队王队长站起来用手势制止了他的插话。

公社书记讲话:“谢谢场这些年对我们地方的支持和帮助,很不好意思,由于我们工作做得不好,给场和工作队添了不少麻烦,在我表示歉意!希望我们共同来把这次纠纷处理好,共同建设好我们的社会主义国家!”

公社副书记和场工作队副队长介绍,根据场工作队得到的情况反映,场和场工作队,回龙公社和驻社工作队组成调查小组,对场驻牛奶场工作组反映的大坪大队社员抗拒调查,故意唆使狗咬工作组的情况进行了核实,反映的情况与事实不太相符,有一定的出入......

场工作队副队长介绍,工作队和回龙公社工作队各派两人到大坪大队调查,群众反映是我们工作队工作没有做到家,方法简单,和群众特别是和皮老汉发生了一点小争执,导致不愿配合调查,皮老汉首先离开会场,因而促使大家散伙,随后,在生产队队长带领下逐户了解情况。

场工作队副队长接着说,皮老汉是一个孤寡老人,儿子在朝鲜战场牺牲,贫农成分,在各项工作任务中,本人也很积极参与和支持,不存在阶级立场问题。那天,包申明同志因工作方法出现问题,皮老汉拒绝和他谈话,回到家中干杂活,包申明同志在皮老汉未知情的情况下来到他院坝,结果被狗咬了,不存在故意唆使狗咬人的说法......

“你们是怎样调查的?单听社员一面之词,这不行.....!”包申明有些失态,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吼叫,打断了农场工作队副队长的讲话,突然离开座位走到讲话的工作队副队长面前指手画脚,在场的农场工作队王队长站起了厉声呵斥,叫随行的几名工作队员把包申明劝出了会场。

工作队王队长立即给公社书记和参会人员表示歉意,工作队副队长接着向参会人员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与廖师傅那天给我和吴伟讲的基本一致。

公社副书记向场和工作队及参会人员表示,我们没有向社员讲清“四清运动”的意义,才造成农场工作组调查受阻的情况,我受书记委托,代表公社向场工作队和场表示歉意。

渔场工作队王队长向公社表示了歉意,几个领导相互握手!

协调会结束,中午场安排所有参会人员在回龙场下场口的渔场回龙凼鱼苗孵化基地午餐。这是场和当地的一个惯例,那些年物资匮乏,渔场日子总比地方好一些,自然就要反客为主当起东道主。  

席间刘英特意带着我和吴伟与公社、大队干部见面交流。包申明尴尬地坐在屋角的一张桌子上,低着头一句话都没有说。

临行前刘英把我和吴伟叫到一间小屋,关上门批评我俩不注意化解事态,造成现在这个局面,她再三告诫我们,不管怎样,一定要配合工作队的工作,任何事情,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一定要相信组织。

包黑子没有和我们一起回到奶牛场,他和工作队回场部去了。

我和吴伟划着船返回,在回来的路上,我俩没有说一句话,工作组才到我们奶牛场不到一个月,就生出这么多事来,究竟谁是谁非?只有天知道!

    授权声明:转载、摘登、改编、出版本作品事宜,请通过本号与作者联系。

    未完待续,敬请关注下期连载。


                               

            作者在巴黎协和广场留影。

      作者简介:余亚文,男,籍贯:重庆长寿,生于1963年,硕士研究生文化,做过教师、公务员、编辑、企业高管。曾用笔名余见、胡笳十八拍、洪峰、亦兵、郑丽平、子晴等发表作品,辍笔10余年,今又重新提起笔书写生活和感受。

    上世纪80年代初开始写作,先后在《十月》《四川文学》《当代》《青年作家》《青年文学》《当代文坛》《萌芽》《清明》《文学评论》《重庆日报》《文学报》《四川日报》《杂文报》等报刊杂志,发表各类文艺习作300余万言,主编出版专著2部(北方文艺出版社),与人合著文集一部(中国青年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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