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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春秋--吴越篇15

 东吴春秋 2022-05-24 发布于江苏

黄碣已死,会议继续,还有谁敢反对我的称帝?董昌自认黄碣之死必然会深度震慑众官员,应该没人再敢反对。

然而,董昌似乎低估了唐朝末年那帮官员的铮铮骨气,第二个反对董昌的是会稽县令吴镣。

当董昌向吴镣征求意见时,吴镣反驳道:“大王您不做真诸候让子孙世袭相传,而要做假天子去自取灭亡吗?”

董昌对此的反应很直接,直接把吴镣全家满门抄斩!

山阴县令张逊毫不畏惧地步吴镣的后尘,三度对董昌进行劝阻:“大王您当初从石镜镇起兵,在浙东创下节度使的基业,荣华富贵快二十年了,何苦像李琦、刘辟那样背叛朝廷最后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浙东偏居在海边,管辖区域虽然有台州、明州、温州、处州、婺州、衢州这六个州,但大王您若是自己称帝,他们一定不会附合,你徒然据守越州一座空城,只让天下人耻笑!”

董昌随即又将张逊杀死。

连杀黄碣、吴镣、张逊三人后,整个浙东地区再也无人公开反对董昌称帝了,即使有个别哥们内心反对,估计也不敢当出头鸟等着被董昌斩杀了!

好了,现在终于统一思想,大家一致同意董昌称帝了,接下去该是会议的第二项议程了,确定国号和年号,这个议程当然很重要,直接关系到以后的国运和国祚!

牙将倪德儒进言道:“昔日咸通年间,浙东民间谣传山中有一神鸟名为罗平鸟,四眼三腿,能给人带来灾难和幸福,民间多画其图形进行祭祀。”,为此倪德儒还向董昌出示了罗平鸟的图像。

董昌看过大悦,认定自己就是那只罗平神鸟转世,遂确定国号为大越罗平国,年号为顺天,并要求所有众人称其为“圣人”。

二月初三,董昌身着帝王的衣冠登上越州城楼,正式向天下诏告自己称帝的消息,原杭州刺史李邈、婺州刺史蒋瑰、两浙盐铁副使杜郢、屯田郎中李瑜等人任命为宰相,吴瑶等人任命为翰林学士,李畅之等人任命为大将军,俨然开始了他大越罗平国的帝王生活!

虽然称帝之事已全面公开,但还有一个人是董昌必须当面通知的!那就是昔日的最佳搭档兼下属钱镠!

董昌称帝的消息犹如晴天一声霹雳传入钱镠的耳中,震的钱镠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但杭州城的将士们很快发现,钱镠迅速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和镇定,只不过在钱镠平静的脸色中显现出了大家不易察觉的一丝复杂的表情,看不出到底是忧虑还是喜悦!

董昌的使者除了带来称帝的消息后,还给钱镠带来了两浙都指挥使的诱人头衔,对于这位昔日的最佳搭档和下属,董昌还是一如既往的器重和赏识!

毕竟,钱镠帮他摆平了刘汉宏,助他得到了浙东观察使,如果能够为自己的大越罗平国所用,当然是最佳理想的帮手!

然而,钱镠却不能遂董昌之愿,毕竟他没有像董昌那样疯狂而失去理智!

对于董昌这位昔日的老领导和老上级,钱镠的感情是非常复杂的!

一方面,董昌对钱镠有知遇提拔之恩,如何没有董昌的伯乐识马,钱镠也许就没有目前的成就,所以钱镠在屡立战功之际,仍然让贤于董昌,使董昌顺利地成为浙东八州之节度使使。

不能说,钱镠对董昌的浙东地盘完全没有想法,在和孙儒、杨行密苦苦争夺浙西三州的鏖战中,钱镠是真心体会到了没有后方根据地的痛苦,仅靠一个杭州府,根本无法对抗孙儒和杨行密。

但对董昌占据的浙东八州,钱镠实在无法下手!

从感情上讲,董昌是他的伯乐和领导,钱镠不能做出背信弃义的不义之举。

从道义上讲,钱镠并不是残暴魔王秦宗权、孙儒之流,尽管董昌在浙东一带搞得乌烟瘴气,只要没有出格之举,钱镠是绝不会下手的。

因为,钱镠是个讲道义之人,每次出战都要讲究道义,所谓师出有名,无论对付王郢、曹师雄、黄巢还是刘汉宏、孙儒、杨行密,钱镠都占据着绝对的道义。

师出无名、疯狂攻掠,只会自取灭亡,这是钱镠的人生信条,所以无论在争夺浙西三州时面临如何的困难,钱镠都未曾考虑从董昌的浙东地区夺取一寸土地。

另一方面,董昌突然称帝,浙东地区出现突变,对于钱镠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坏消息。

唐朝虽然已经衰败,但似乎并不是马上就要终结,这种时候称帝,等于抢当出头鸟,估计会死得很惨,裘甫、庞勋、黄巢、刘汉宏就是一个个活生生的反面案例。

董昌估计多半会成为唐朝政府的头号黑名单通缉犯,自己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对浙东下手了!

这似乎是个钱镠内心等待许久的良机,只不过这种想法钱镠似乎从没真正对外流露过!

但作为自己昔日的伯乐和领导,钱镠似乎有些惋惜董昌这只出头鸟,大越罗平国的闹剧早晚终结,董昌的性命能否保住估计都会是问题。

面对董昌的突然称帝,要让钱镠感情不复杂是不太可能了,但钱镠很快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开会。

钱镠召集所有下属开会讨论董昌称帝之事宜,当然这次会议的主题无庸置疑,声讨董昌,但在声讨董昌之前,钱镠觉得有必要先礼后兵,给董昌个面子,先搞个劝降仪式!

钱镠贻书一封给董昌,劝董昌“与其闭门作天子,陷九族百姓于涂炭,不如开门作节度使,终身富贵矣,如今反悔还来得及”。

大越罗平国皇帝的日子很美好,董昌自然不会理会钱镠的所谓劝降。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出兵浙东在道义上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钱镠,可以行动了!

钱镠亲率三万精兵来到越州城外,以兵谏方式再度警告董昌:“大王位兼将相,奈何舍安就危!将兵此来,以俟大王改过耳。纵大王不自惜,乡里士民何罪,随大王族灭乎!”

面对来势汹汹的钱镠,董昌终于有所恢复理智了,钱镠的军事才能和杭州八都军的实力董昌很清楚,以他目前的实力似乎没资格和钱镠搞对抗,更何况盲目称帝的后果是和唐朝政府作对,弄不好真的要被诛灭九族!

董昌从内心深处开始产生恐慌,连忙以钱二百万犒劳钱镠军,然后又将应智、王温、韩媪、吴繇、秦昌裕等智囊团成员当替死鬼,悉数送给钱镠,最后是磕头求饶,恳求皇帝李晔的恕罪!

面对董昌亦真亦假的那番认罪作秀表演,钱镠选择了让步,在斩杀了以应智为首的那帮智囊替死鬼后,钱镠率军返回了杭州。

当然,钱镠绝不是大发慈悲、决定放过董昌和浙东这块美妙地盘了,而是想要一个讨伐董昌的正式名份。

于是,钱镠将董昌在越州的所作所为如实向唐朝政府进行了汇报,按照钱镠的正常推算:唐朝政府虽然很窝囊、很傀儡,但对于称帝谋逆之事一向很强硬、很君主,所以董昌必然会受到唐朝政府的严厉斥责和声讨,讨伐董昌的诏书很快就会送到钱镠手中。

二月底,唐朝政府的诏书果然来了,不过这次钱镠完全失算了,也许是董昌平时和长安城内的那几位“公公”们关系比较密切,皇帝李晔对董昌大逆不道的称帝行为居然选择了原谅:董昌平时一向对朝廷恭敬有加,从未间断过进贡,这次的称帝估计是妖人蛊惑,外加董昌有可能患了精神错乱疯狂症,所以才会发生此事,因此建议赦免董昌的罪行,让他回归故里!

眼看进军浙东的良机瞬间即逝,钱镠愤怒了:皇帝李晔搞什么东东?狂妄称帝,居然拍拍屁股啥事没有?什么叫赦免罪行、回归故里?搞了半天,董昌还是浙东名正言顺的老大?难道黄碣、吴镣、张逊都白死了吗?

于是,钱镠两度上书朝廷,力陈谋逆之罪不可赦免,否则以后谁都可以没事干,搞个称帝玩玩,那不乱套了,而且自己愿意充当讨伐董昌的先锋!

李晔虽然名义上是唐朝政府的皇帝,但唐朝末年的形势颇有些类似春秋战国时期,各路节度使如同当年的各路诸候们,似乎都不太把名义上的皇帝当回事。

钱镠和董昌都是相对比较听话和顺从的节度使,李晔自然不想连两浙的地盘都丢失,目前看起来似乎钱镠更占优势和道义,那就顺从钱镠的意愿吧!

六月,钱镠苦苦等待的征讨诏书终于送到了他的手中,唐朝政府下旨剥夺董昌的一切官职爵位,升任钱镠为检校太傅、彭城郡王、浙江东道招讨使、两浙盐铁发运使,并要求钱镠出兵讨伐董昌。

七月,钱镠大举杭州之精兵,对董昌展开全面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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