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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渺镜 || 女婿 一零六 深渊

 寸池 2022-05-28 发布于甘肃

女婿  一零六  深渊

当夜吊了一组液体,第二天上午,爸爸摇起拖拉机,将虚弱无力,面无血色的秀秀拉回家。

被扶下车厢,秀秀蒙了——我这是在哪儿?这是人间还是地狱还是小人国?大杏树怎么和小桃树一样大?大黑狗像只小花猫在她面前摇着尾巴,而小花猫则像只小老鼠爬在树上。周围站的这些人都是谁啊?怎么一个也不认识!他们一个个都变成小纸人,虚无飘渺,模模糊糊,亦真亦幻。这些小人儿为什么要这么关切地看着我?上了缓坡来到草房门前,整个村庄如海市蜃楼,影影绰绰像笼在一层薄雾里,房子单薄瘦小,一座座像画在宣纸上。躺在炕上,秀秀看见妈妈像个纸人一样飘来飘去,给她端汤送水,帮她盖被子。

一阵忙乱之后,一切都安静下来了。只剩秀秀一人睁着不会流泪的眼睛躺着,嘴唇干裂,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她伸手从妈妈放在身边的包裹里取出宝宝的棉衣——天啊,像连环画上的一样大。我真笨啊,秀秀想,我的儿子白白胖胖那么大,我怎么给他做了这么小的一件棉衣?

读者朋友,你也许认为我夸大其词,或者是秀秀胡编乱造。不是的,中医认为,“目得血而视。”是产后大出血导致严重贫血,使秀秀瞳孔缩小而出现了这种视觉现象。

言归正传,腊月二十八黄昏,鞭炮声中,弟媳像一朵被太阳照得绯红透亮的晚霞,被弟弟抱进洞房——曾经的,秀秀的闺房。深夜,三天三夜未合眼的秀秀直楞楞躺在草房炕上,洞房里传来“一把棋子一把枣,生的娃娃满地跑”的嬉闹声,昔日洞房花烛夜的情景活现在秀秀眼前,而生的娃娃呢?

过完年,乡亲们提鸡蛋,买豆奶,拿饼干,先先后后来草房看秀秀。秀秀只是默默流眼睛。

听完秀秀的讲述,我抱着秀秀大放悲声,安慰的话语太苍白无力,治疗她的创作需要时间,我只有挥泪告别秀秀继续我的学习生涯。

坐完空月子,秀秀搬回家住,不几天,法院的传票到了,连接她和女婿的纽扣没有了,解除事实婚姻的手续变得冷落而简单,秀秀归还了彩礼,女婿将秀秀的陪嫁送到法庭,即使有万般不舍,也只得各自天涯了。

成双配对的牙刷牙缸鸳鸯枕头孤单地飞回来,绣花丝线,画粉,剪刀包在一块花布里,秀秀打开,里面有一块她买来放在缝纫机抽屉里没送给女婿的上海表,她发脾气甩坏了的圆珠笔用胶带粘好缠在绣花线中间。

善缘?恶缘?就此结束!

媒人络绎不绝前来提亲,家境优越人长得英俊的,让她想起孤枕难眠,漫漫长夜里的恶梦。而长得丑的,恶梦就在眼前。她感觉自己和男人之间从此隔了万丈深渊,不可逾越。每有人来提亲,她只是流着眼泪直摇头。

即使这样,也有人死缠了上来,这是一位相貌平平,身材中等,哈巴狗一样的小伙子。据说他家有良田百亩,粮仓殷实,是那个村子的上等家庭。

他隔三岔五骑着自行车来看秀秀,每次提不同的营养品要秀秀滋补身子。他爬在秀秀的缝纫机前,牙齿暗黄,嘴唇下垂,滔滔不绝说话,没完没了巴结谄媚。越是这样,横亘在秀秀面前的深渊越深。

(待续)(故事情节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2017.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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