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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散文·微刊  天津散文研究会的文学交流窗口  杨泗庙的杀年猪 陕西 骆荣君 今天是元宵节，按杨泗的说法，年过了一半了。到二月二龙抬头吃猪头，年才算真正地过完。想起了猪头，就想起了昨夜的梦，也就想起了杨泗庙杀年猪的热闹场面。 自我有记忆起，每年进入腊月，杨泗庙的大沟小岔就沸腾起来了。一进九，家家户户就准备杀年猪。那年月杀年猪是一件盛大的事情，左邻右舍，三朋四友都要请来吃泡汤。从第一家杀年猪开始，年味就弥漫开来。今天张家，明天康家，不管谁家，最忙的就是杀猪匠。雇主要提前几天请杀猪匠，说好了时间，就提前三四天做一座豆腐，用豆渣喂猪，清理猪的肠胃。喂了豆渣的猪下水，就会有豆子的香味，会好吃得多。到了约定的时间，主家会把帮忙的人早早请来。挑水的、劈柴的、烧水的，搬楼梯的，抬腰盆的，不用主家吩咐，都会做得有条不紊。腰盆要抬到猪圈边上放好，上面支一块木板，也有把门板卸下来支在上面的，准备工作一应就绪。杀猪匠一来，放下家伙什，就嚷叫道：“都有！都有！赶快下圈啊！麻利点啊！还得赶下一家呢！” 他一招呼，帮忙的人都'’蹭蹭'’地跳下猪圈，动作娴熟，抓耳朵的、抓脚的、拽尾巴的……利索地把猪拖出猪圈，摁倒在大腰盆上的木板上。猪的惨叫声就撕心裂肺地传出几里路。我家杀年猪的时候，父母总是让我躲在门背后，不准我看，直到没了声音才准我出门。我每次能看到的，就是杀猪匠在猪的一只脚丫子边上割一个寸许的小口子，用一根指头粗、大约两米长的铁棍，从口子插进去，向猪的头部、耳朵、前腿、后退、肚子，总之是每个部位都要用探条捅到。然后，就用一个竹哨子塞进插探条的入口，找一个气长的人给猪身体里吹气。就像吹气球一样，把猪吹得耳朵直立、四脚伸展，整个身子臌胀得满满当当的。吹气的时候，杀猪匠还要不停地在猪身上拍打，怕不够胀满。我们队里的杀猪匠姓隆，是我远房表哥。有一次，我忍不住问他为啥要吹气？他告诉我说：气吹得越饱，烫出来的猪就越干净，猪身上就不会留下毛。猪烫得好不好，一是要看吹得好不好，二是要看水兑得好不好，要不然就要吃连毛猪了。他还开玩笑地对我说：“你想吃毛乎乎的肉吗？” 我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跑开了。 年猪吹得饱胀之后就放进腰盆里，从龙槽锅里舀出滚开的水递给杀猪匠，还要提前给杀猪匠准备一桶凉水，便于勾兑水温。兑好水温，就一瓢一瓢地淋到猪身上，淋匀之后就一大桶一大桶地往盆里倒。边倒水边不停地翻动猪的身体，不时还用手扯扯猪毛，直到很轻易地拔掉毛了，就叫帮忙的人快速把猪抬起来放回到木板上。再烫就会烫油了，不好脱毛，这是个技术活，全凭杀猪匠的精准把控。烫到恰到好处，几个人就用大铁刨子开始刨毛。不一会儿，一个白白净净，涨涨鼓鼓的大肥猪，就呈现在眼前。刨完毛，把长楼梯搬出来，靠在山墙上，用一个大铁钩子把猪倒挂在楼梯上。杀猪匠就开膛破肚，把内脏交给帮忙的人，由他们各展所长，翻肠子的翻肠子、洗肚子的洗肚子。杀猪匠取完内脏，把肉砍成四五斤左右的块，一一过称，按照斤两在肉皮上划个半公分深的口子。一个口子代表一斤，几斤就划几个口子，几两就在肉侧边划几个口子。这种计量办法简单明了，邻里之间借肉、还肉不用过秤，数口子个数就行，一目了然，堪称经典。过完秤，用放血刀在每块肉的肚皮一端刺个小孔，用粽叶或是葛藤系好绳子扣，便于挂着熏腊肉。做完这些，杀猪匠的工作就全部结束了。 那年月，杀猪匠很红火，每家给的报酬是一块四五斤的猪肉。所以，杀猪匠家不喂猪，一场年猪杀下来，他家的肉比谁家都多。 砍完肉，过完秤，剩下的活就交给家庭主妇了。她们把火烧旺，把新鲜的，还冒着热气的猪肉、猪骨头、猪杂碎放进龙槽锅里，撒把盐，啥调料都不放，不一会儿浓浓的肉香就飘荡而出。每当这个季节，也就进入了家庭主妇比拼厨艺的时光。不光是亲朋好友，还有全队的人，都得邀请来吃泡汤，哪个不来就是看不起主家。一场泡汤吃下来，哪家菜做得好，哪家的菜不好吃，就在浓浓的泡汤席上传开了。主妇们听到评价后，暗下决心，以备来年再战。 我有四十年没看过杀年猪了。2008年以前，每年春节回去陪母亲过年，等我回家的时候，母亲早就把年猪杀了，还烘成了腊肉，便于我和哥姐们拿走。那时候母亲在，能在老家过年，虽然没能看到杀年猪的盛况，但能感受到家乡的烟火味。现在就只能在脑海里或是在梦里翻腾翻腾了。因为昨夜在梦里，我又回到了早已空置的老屋，又看到了熏得红油直流、香味弥漫、挂得满满当当的腊肉，又看到母亲把一块块腊肉装进背篓……我的心融化了。挣扎着醒来，四周黑洞洞的，身处异乡，适逢佳节，思念愈深。 故乡有梦，梦里也有故乡！  骆荣君，陕西镇安人。微信昵称岭南居士；笔名天高云淡。高级工程师。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南国作家学会会员、天津散文研究会会员、中华山水田园诗研究会会员、中国诗歌网认证诗人、中国乡村作家、青年作家网签约作家、飞卢签约作家、《中国乡村》杂志散文室编辑、《青年文学家》杂志理事、《南国文学》编委。在国家、省、市报刊杂志和《中国作家网》《中国诗歌网》《南国文学》等网络平台发表诗歌、散文、小说、通讯、论文数百篇（首），多次获奖。2021年又喜获“全国青年作家文学大赛长篇小说二等奖”；“大寒同题征文”三等奖；“走进西藏”“诗与远方”全国征文优秀奖；评为南国作家学会、青年作家网年度优秀作家、《中国乡村》杂志优秀编辑。 本期微刊管理团队 责编：陈彩洁 编校：田光兰 制作：李 韵  1、天津散文微刊每周一、三、五早上八点，与您不见不散！敬请阅览！ 2、为了回报广大散文爱好者支持与关注，凡是在本微刊推送散文作品的作者都可参与年终的“网络人气奖”。本奖根据单篇文章的阅读量、点赞量、留言量进行综合评定。  微刊编辑部 顾问：张宝树 主编：李锡文 执行主编：陈彩洁 副主编：李韵 编辑：晓 轩 田光兰 紫 月 吴金程 雷大毕 沈晓东 于国永 李金胜 曹丁匀 周璇 荣誉编辑：李相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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